第十九章
他消失在店里,透过窗户能看见他正和店主商量着什么。之后他拿着一个包裹出来,又坐上了驾驶座。
“那个人非常感兴趣,”他评论说,“对我的牛头母狗。极端勇敢的动物,但很鲁莽,是个倔强的斗士。他说,他自己比较喜欢灵缇。他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把我的姓名和地址刻在狗项圈上,但我说这个不着急。现在我们在城外,你可以戴上试试了。”
“你们找到他了吗?”
“哦,是的,是我亲爱的老朋友。我曾经抓住他贩卖可卡因而让他受审。我们把他投进了监狱——而且我敢保证,等他出来以后,他肯定会因为那些关于药片的通信敲诈我的。我从没见过比他更合我心意的恶棍了……你想再做点健康的运动呢,还是回到公路上去?”
当他们经过一个小镇时,彼得发现了一间售卖皮具和马具的商店,于是立刻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他说,“你需要一个狗项圈。我去给你买一个,有黄铜结的那种。”
“狗项圈?用来做什么?辨认我的身份吗?”
哈莉雅特接过香烟,她觉得这是她应得的。她双手抱膝坐着,正在脑海里把过去一个小时的事件转化成书上的一个场景(作为小说家的一个坏习惯),同时想着怎样把它加工成一段描述男性的表现欲和对参与其中的女性进行挑衅的段落,这对两边来说都有点粗俗。只需要一点点润色,它就可以放进实习生埃弗拉德色诱美艳而被冷落的妻子希拉的那一章了。他可以把她扣住,膝盖碰膝盖,胸膛对胸膛,牢牢抓住,然后对着她通红的脸蛋挑衅地微笑;而希拉会变得瘫软无力——此时埃弗拉德可以狂风暴雨般地亲吻她的嘴唇,或是说,“我的上帝!别诱惑我!”无论哪个都会导向一样的结果。“这非常适合他们,”哈莉雅特这样想,“小气鬼们!”思索的时候她的手指拂过她下颌骨的一角,而在那里,一只无情的大拇指刚刚留下了深深的压痕。
“别担心,”彼得说,“它会退掉的。”
“你也要求给德·范恩小姐上一堂自我防卫课了吗?”
“我很为她烦恼。她的心脏不太好,是吗?”
“应该是吧。她都不愿意爬上莫德林塔。”
“但愿不是。是为了防卫鲨鱼的撕咬。对付恶棍和掐喉咙同样很有效果。”
“亲爱的!”
“我是说真的。它太硬,所以很难挤压,而且到时它会像刀片一样锋利——即便有人想用它吊死你,它都不会像绳子那样让你窒息。”
“我不能戴着狗项圈到处跑啊。”
“嗯,不是在白天。不过晚上巡逻的时候戴上它就让人安心多了。而且你稍微练习一下就可以戴着它睡觉。你不用进来——我刚才用手绕在你脖子上太多次,已经能猜到尺寸了。”
“所以说她无法跑遍整个学院,偷保险丝或是从窗户里爬进爬出。也就是说,发夹是被人栽赃的。这又把我们带回了罗宾逊那条思路上。不过伪装自己的心脏比实际情况更差是很容易的。你见过她发心脏病吗?”
“既然你提到了,我只能说我没见过。”
“你看,”彼得说,“是她把我引向罗宾逊的。我给她一个机会讲个故事,而她说了这个。第二天,我去见她,问了她那个人的名字。她表现得很不情愿,但还是说了。把怀疑引向怨恨你的人是很容易的,即便不说任何谎话也可以做到。如果我想让你相信有人想要教训我一顿,我能给你像我的胳膊那么长的一张单子,上面写满了敌人的名字。”
“我猜是的。他们试着谋杀过你吗?”
“不太常发生。偶尔他们邮寄给我一些愚蠢的东西,混了恶心的病菌的剃须膏之类的。还有一位先生,声称他的药片能够治疗疲倦和衰弱。我和他有很长时间的通信往来,只是书信而已。他的手法巧妙的地方在于,他让你以为他只是想让你为他的药片付钱,我仍然觉得这一招很漂亮。事实上,他完全把我骗进去了;他仅仅算错了一小步,他以为我真的想要那些药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我对他开出的那些症状会让任何人都以为我需要一整套疗程。不过,他给我寄了一周的药量——七片药——价格很惊人;所以我很有公德地带着药片溜达到了我内政部的朋友那里,他是专门处理江湖医生和虚假广告之类的事情的,要分析它们,他的好奇心就足够了。‘嗯哼,’他说,‘里面有六片既不能让你的状况更好也不会让你更差;但最后那片倒真的是可以治疗疲倦。’所以很自然的,我问他里面有什么。‘马钱子碱,’他说。‘足量致命的。如果你想头碰脚圈成一个可怜的箍在屋里滚来滚去的话,我保证效果一定能达成。’于是我们出发去寻找那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