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向小鹿湖进发，一路上我吃的灰尘都能用来做一炉馅饼了。在那扇五根木条的门前，巴顿下车替我们开了道，我们继续赶路，终于抵达目的地。巴顿又下了车，走到湖边，向对岸的小码头望去。比尔·切斯赤膊坐在地上，脸埋在手里。他身旁湿漉漉的木板上，有个东西直挺挺躺着。

巴顿摇头。“不。县里紧巴巴的，医生。直接运下去吧，应该会比你叫救护车来便宜。”

蓝布工装阴着脸点点头，一闪身，进了屋。出来时戴了一顶浅灰色猎狮帽。巴顿腾挪到一边，把驾驶座让给他。他三十来岁，黑魆魆的，手脚灵活。模样有点脏，有点营养不良，本地人往往这样。

医生气呼呼走开了，扭头说道：“葬礼也要我出钱的话，开口就是了。”

“上车，安迪。有事。”

“痛快喝吧，比尔。”

巴顿静静说道：“要带你下山问几个问题。这你是知道的。我们没有控告你犯了什么事，但那儿的人得跟你谈谈。”

巴顿从屁股口袋里拔出那瓶一品脱装的“弗农山庄”，拧开盖子递上去。

比尔·切斯迟钝地说：“我能换下衣服吗？”

那挺直的东西是个女人，她卧倒在木板上，胳臂下面有条绳子。比尔·切斯的衣服扔在一边。他那条膝盖扁平、有伤疤的坏腿向前伸出，另一条腿则曲着，他的额头靠在上面。身后有人走近，他却不动也不抬头看一眼。

“这话说的。”巴顿叹气道。

他在公交车站街对面的白框架建筑前停下车。他走进白楼，不久带了个男人出来。那男的坐进放着斧头和绳子的车后座。警车原路开回来，我尾随上去。我们驶上主干道，沿途尽是宽松长裤、运动短裤、法式套衫、打结的大手帕、隆起的膝盖和艳红的嘴唇。我们就在缝隙间穿行。出了村庄，我们开上灰尘弥漫的山冈，停在一间小屋前。巴顿轻按警笛，一个身穿褪色蓝布工装的男人开了门。

<a href="#w001">[1]</a>英美金衡单位，1本尼威特合1.555克。

“当然。你跟他去，安迪。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来什么东西，把他在这儿搞到的东西包一包。”

两辆车继续向前，行至湖的尽头。一行四人下车走向码头，比尔·切斯背对着我们。医生停下脚步，手帕捂住嘴一阵猛咳，随后看着手帕，若有所思。他瘦骨嶙峋，两眼暴突，一张苦瓜脸病恹恹的。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路走了。医生清清嗓子，远眺湖面，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再过去一点。”巴顿说。

“你准备用我的救护车把尸体运下去，是吧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