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乐章 彼得勋爵与布伦德尔先生换位并超过之
“就哪方面而言?”
“是啊,当然。我的舌头真是不由自主,没错啊。不过波莉是个好女孩,我不谦虚地说,罗茜·索迪一直就是波莉的小宠爱,自打她还是个娃娃,波莉也才只有七岁时起就是了。好啦,哎,那是很久以前啦,好吧——那是什么时候啊,卢克?一月底,没准,差不多吧——六点的时候就差不多天黑了,所以不会再晚于那个日子多少——好吧,就算一月底吧——波莉遇到罗茜和艾薇一起坐在篱笆下面,就在她们家外面,她俩都在哭。‘咋啦,罗茜,’波莉问,‘出啥事啦?’罗茜回答说,没事,既然波莉来啦,她们是不是可以跟她一起走到教区长家,因为她们的爹地有个口信要捎给教区长。当然啦,波莉很乐意,不过她不明白她们哭什么,之后过了一阵——你知道让小孩子们说出她们怕什么有多难啊——才搞清楚,她们害怕夜里穿过墓地。好吧,波莉是个好姑娘,安慰她们说,没什么好怕的,死人都在我们的拯救者的怀抱里,不会有气力爬出坟墓,或者对什么人使坏的。不过罗茜可听不进去,越说她越不听,最后波莉终于搞清楚,罗茜据说在肃尔普夫人的坟墓上,看到夫人的鬼魂在晃荡哩。而且好像就是葬礼那天晚上的事。”
“一个我们通常使用的渠道,夫人,”布伦德尔先生说,他本能地隐隐觉得,提到希拉里的名字只会把事情搞糟。“我相信这是事实,对吗?”
“哟,是啊!”阿什顿夫人嚷道,“我一直觉得,小罗茜·索迪给我们的波莉讲的那事有点儿不对劲。不过小孩子们总是胡思乱想,你也搞不清楚他们。”
“不错,但是是从谁那里?”
“怎么了,什么事?”温西问。
“我们收到了这方面的情报,夫人。”
“虽说吧,”盖茨夫人继续道,“我要靠人家过活,可不一定就买不起跟柯平思夫人一样大一样贵的那种花圈吧。可尽管查尔斯爵士和他夫人,以及之后的亨利爵士和已故的肃尔普夫人,总是对我非常亲切,更像朋友而不是雇主,我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想都不会想到要用我谦逊本分的花圈在任何方面跟他们本家的人竞争。”
“哈!”阿什顿先生说,“你说得太多啦,玛利亚,所以总有几次碰对了。要不这样才怪呢。哈!不过你可别管威尔的钱了。这事不归咱们管。”
“非常正确,夫人,”警长说。
“那倒不假。”阿什顿夫人和气地同意道,“我确实有点多嘴,这个我承认。大人可不要怪罪呀。”
“没有,”盖茨夫人说,“除非你指的是那个柯平思夫人粗鲁恶俗至极的举动。鉴于她是个非英国国教徒,你会觉得她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至于闯进墓园来的吧。至于她那花圈,也是品位拙劣得不像样。我想她倒是有权利送个花圈来的,因为她从查尔斯爵士一家那里一直得到过不少宽厚的恩惠来着。不过真没必要送那种那么大那么浮夸的东西过来吧。一月里送那种粉色温室百合,实在太不适宜了。对于一个她那种地位的人来说,送一小束菊花就足够表示敬意了,也显得本分、不招摇。”
“哈!愚蠢的傻话哟,愚蠢的傻话,”阿什顿先生说,“鬼啊什么的。”
“是吗?谁告诉你的?”
“哦,那是够蠢的,我敢说,”他老婆反驳道,“不过你也很清楚,卢克·阿什顿,那孩子没准说的是真话,不管什么鬼不鬼的。你瞧,大人,是这样的。我家姑娘波莉——她现在十六岁啦,明年秋天就去做帮佣了,因为不管人们怎么说、怎么装,我都相信没有比做个好用人更适合培养女孩将来做个好太太的了,我上周才跟华伦斯夫人这么说来着。站在柜台后面,成天卖些缎带啊泳衣啊(如果那也算衣服,没裤腿,没后背,前面也差不多光溜溜的),可不能教会你如何烧出面面的土豆,更不用说还有可能导致扁平足和静脉曲张了。那个啊,”阿什顿夫人胜利地说,“她可没法反驳,她自己的腿就让她够受的了。”
“根据我们调查到的,夫人,很有可能这件暴行是在肃尔普夫人的葬礼后不久就发生的。我理解你在那件令人忧伤的事之后,经常造访墓地……”
彼得勋爵对阿什顿夫人的观点表示热情赞同,并提醒她本来想说波莉说了什么来着——
“哪里。”温西说,“在这么寂寞的一个地方,人们不讨论讨论自己的邻居,那还有什么可讨论的?而索迪一家确实就是你们附近唯一的邻居了,不是吗?他们很幸运啊。我敢肯定,威尔病倒的时候,你帮着护理出了不少力,阿什顿夫人。”
“确实如此,夫人。现在请告诉我吧,去拜谒坟地的时候,是否看到上面的花圈被动过,或者泥土被翻过,或者任何类似情况?”
“我没能尽力哟,”阿什顿夫人说,“我女儿那会儿也病倒啦——说实话,半个村子的人都病倒了。当然,我尽量时不时帮帮忙——不然就不够朋友了——我们的女儿帮助玛丽烧烧饭。不过说到半个晚上都不睡——”
“为什么不是呢?即使在现如今,也不妨对死者多表示一点恭敬吧,我想。”
这让温西看到了机会。他用了一系列不乏技巧的问题,把谈话转向教堂墓地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