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四分钟，”一个声音说。“五分钟，说不定是六分钟。他们一定动作很快而且没有声响。他甚至都没有叫一声。”

我转过身去，背对手电筒，它立刻就照在了我前方的地面上。我从那辆双座小汽车旁边走过——那是辆普通的小车，干干净净的，在雾蒙蒙的星光下闪着光。我沿着土路，继续往前走，拐过了那道弯。脚步声在我身后如影相随，手电筒的光指引着我。四下里鸦雀无声，只有我们的脚步和那姑娘的呼吸声。我没有听见我自己的呼吸。

我头晕眼花地用手掌撑着身子，仔细聆听着。

“再走我就在你身上打个洞！”她喝道。

“然后一个人钻进了汽车，”那声音说，“等着你回来。其他人又躲起来了。他们一定猜到了他不敢一个人来。或者是他的声音让他们起了疑心，就在他们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我抬起另一只脚，向前迈了一步。那只手电筒微微一抖。我想她往后退了一步。

一阵沉默。我爬起身来，一只膝盖跪地。疼痛从我的后脑勺一路涌到我的膝盖。

我把一只手从地面上抬起，努力甩掉上面黏糊糊的鼠尾草汁，然后在外套的一侧上擦了擦。干得不错，值这一百美元了。我的手跳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马尼拉纸信封自然是不见了。这只手接着又跳进我自己的套装里。我的钱夹还在那儿。不知道我那一百块钱还在不在里面。估计是没了。有样东西抵着我的左肋，感觉沉甸甸的。是那把套在腋下枪套里的枪。

“我要掏我的钱夹了。”

远处传来引擎的突突声，近处是蟋蟀的唧唧声，还有树蛙那特有的叫声——一声声拖长了的“噫-噫-噫”。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乐意听见这些声音了。

“我看算了。把你的手放在原处。我们暂时跳过证明身份这一环节吧。发生了什么事？”

“闭嘴，傻瓜。”我说道，然后停止了自言自语。

“你冒了个很大的险，先生，”她平静地说，“好吧，你往前走，我跟在后面。你看上去像个病人。要不是因为这个——”

那声音又说：“也许更久些。说不定总共八分钟。他们一定待在灌木丛里，就在那辆车停下的地方。这家伙很容易就吓住了。他们肯定拿了盏小灯照着他脸，然后他就晕过去了——就是吓的。这娘娘腔。”

“你早就给我一枪了。我给人打了闷棍。碰到这种事情，我眼睛下面总是有点儿发黑。”

我睁开眼睛，头昏脑涨地望着一颗冰冷的星星。我正仰面朝天。一阵恶心。

“真幽默——像个管太平间的。”她几乎是在尖叫着抗议。

“那个男人也许没死。”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我正在稀里糊涂地自言自语。我在下意识地试图弄明白这件事情。

“行了，他死了。脑浆都流到他脸上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先生。讲快点。”

“没错，大概就是那么回事。”那个声音说。

“我刚才说了——他也许还没死。我们过去瞧瞧他吧。”我又朝前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