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青年剃着板寸,披着一件破旧的牛仔外套,下面套了一条深绿色的工装裤,整体给人吊儿郎当的印象。青年的身高应该不过一米七,在强壮的保安大哥面前,显得异常羸弱。当时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是愣在原地,蒋超立刻上前给保安大哥赔不是,说这人我们认识。被按在地上的青年虽然手脚受限,但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在骂。保安听了蒋超的解释,这才将信将疑地松了手,把青年放了。
“真是不长眼,我哪里像小偷了?”青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蒋超说,“不就是在门外张望了一会儿嘛!至于吗?”
“就你这贼眉鼠眼的模样,不抓你抓谁?”蒋超也帮着他掸去灰尘,看来两人关系不错。
“我贼眉鼠眼?开什么玩笑!”
蒋超把青年推到我面前,介绍道:“差点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韩晋,知名作家。这位呢,是我的发小,徐小伟,是一位青年导演,当然,他拍的都是一些不上台面的恐怖电影。”
也许是觉得这个问题相当有探讨价值,赵承德教授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道:“确实,傀儡最早应该是用于丧祭,代替活人来殉葬,春秋时已经成为风气。至于傀儡是怎样和木偶结合起来的呢?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都知道,傀儡原为形容词,意为雄壮而丑恶。傀儡与郁垒、畏垒、郁律、族垒,皆系一音之转,具有相同语义,都是古代凶神。汉代王充《论衡·订鬼篇》引《山海经》曰:‘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恶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于是黄帝乃作礼以时驱之,立大桃人,门户画神荼、郁垒与虎,悬苇索以御。’‘大桃人’即用桃枝做成的木偶人傀儡,这里桃木傀儡被赋予驱祟逐疫的含义,和神荼郁垒一道发挥惊吓镇辟的功能,已经与巫傩之祭结合了。”
不愧是教授,果然对傀儡文化了然于胸。
沈琴接着问道:“《山海经》大约成书于战国时期,也就是说,在当时民间已经流行这种习俗了吗?”
“是的,当时桃人、神荼、郁垒和虎被用作镇宅守户的四大凶神,或于岁除被置于宫门户侧以避邪祟。按东汉泰山太守应劭所著的《风俗通义》的说法,木偶戏原来是在丧葬时所唱的挽歌,到了东汉时,因为它的表演性质受到普遍欢迎,才被移用在宴会上了。”
“原来汉代就有木偶戏表演了啊!”金磊听得入迷,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恐怖电影怎么就不上台面了?是你没见识。”徐小伟回了句嘴,然后把目光转向我,面带微笑道,“你好,叫我小徐就行啦。”
我们俩友好地握了握手。
“汉朝的木偶可以动吗?”这次轮到蒋超提问。
赵承德答道:“当然。一九七九年,山东省莱西市西汉墓出土了一具悬丝木偶,全身各部关节都能活动,能坐、能立、能跪,腹部和腿部都有穿线用的小孔,说明这具木偶已经可以由人操纵而进行表演。”
蒋超表情夸张地说:“我的天,真难以想象!”
赵承德笑道:“永远不要小瞧咱们祖先的智慧。”
闲聊间,忽然宾馆外传来一阵骚动,然后传来骂人的声音。蒋超把头伸出窗外瞧了一眼,大喊一声,就跑出了餐厅。我也随着蒋超跑了出去。到了宾馆大厅,只见一个体格强壮的保安正将一个瘦弱的青年按在地上,并让他老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