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说:“为什么?”
我伸直腰,把垃圾和碎纸装回字纸篓去。我走到标明“实验室”的屋门前边。这扇门装着耶鲁牌新门锁,我的万能钥匙打不开。我只好不进去了。我关上外屋的落地灯,走出蒂格尔的屋子。
他摇了摇头。他的脸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我什么也没跟他们说。”他说,“现在再说也晚了。他们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得散了架。”
电梯已经到楼下去了。我按了电钮把它叫上来。我斜着身子走进去,没有叫波普·格兰蒂看到我手中的钥匙。我把钥匙偷偷挂在他的头上。钥匙圈丁零地响了一下,格兰蒂脸上露出了笑容。
“现在上头还有吗?”
“格兰蒂。就叫我波普吧。那个人是谁杀的?”
他离开了电梯。等到厕所的门关上以后,我从板壁上取下那把钥匙,走回到蒂格尔的实验室。我把门锁打开,走了进去。
“有意思,也没意思。能问问你贵姓吗?”
外间屋子没有窗户,布置极其简单。看来房主人在这方面能怎么省钱就怎么省钱。两把椅子,一盏廉价的落地灯,一张桌面满是划痕的木头桌子,上面摆着几本旧画报。门在我身后关上以后,屋子立刻变得漆黑,只有从磨砂玻璃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儿过道上的灯光。我拉开落地灯上的拉链开关,走到把里面一间屋子隔开的一扇门前头,这上面写着H.R.蒂格尔的名字和私人办公室的字样。这扇门没有上锁。
“还是给你吧。”他说,“万一我不小心把它掉了呢?我猜想,你干的这种事一定挺有意思。”
“他已经走了。”我说,“多半是昨天晚上就远走高飞了,带走了不少东西。他的办公桌已经空了。”
这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屋子。两扇窗户都没挂窗帘,窗棂上积满灰尘。一把转椅,两把涂漆的直背木椅,一张平顶办公桌,桌上只摆着吸墨纸架、钢笔架和一个圆形玻璃烟缸,缸里积满烟灰,办公桌抽屉里有些废纸、几个曲别针、橡皮筋、铅笔头、四枚没有用过的两分面值邮票、几张印着字头的信纸、信封和账单。
“我对不起你。”我说,“非常对不起。”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副金属框老花镜,架在鼻梁上。他举着我的名片。离眼睛足有一英尺远。他看得很慢,一边念一边动着嘴唇。最后他又从眼镜框上边看了我一眼,把名片递给我。
另外,屋子里还有一个字纸篓,我花了十分钟把纸篓里的废物一一检查了一遍。最后我觉得我已经弄清楚H.R.蒂格尔是干什么的了。他是个牙科技师,替这个城市中一些生意清淡的牙科医生干一些零碎活儿。想象得出,他的主顾都是在哪家商店的二楼上开个简易诊所、没有能力与资金自己制作假牙的医生。他们到蒂格尔这个作坊来,价钱既便宜,还能赊账。
“为什么我当时没说?我讨厌这些当公差的。你跟我说话挺讲礼貌。很少有人对我客气。见鬼啦,我知道你跟那个人被杀没什么关系。”
我没有白搜寻,还是找到一件东西——蒂格尔的住址。他住在托伯尔曼大街一三五四B号。这是我在一张交煤气费的收据上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