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听我说。”红头发的手垂下来，探着身，把一张脸尽量凑到我前面，慢吞吞地说，“你听我说。我正坐在屋里喝两杯啤酒，也许三杯，也许五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没招谁没惹谁。这么大好的天气，看来晚上也坏不了——突然你闯进来了。”他使劲把手一挥。

他看了看片子，用名片的一角搔了搔鼻尖。“你要找的这个人犯事了？”他问道，一对儿小眼睛紧紧盯住我。

“那是几个钟头以前的事了。”我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咱们去查他的房间吧！”

“像不像二○四号的那个人？”

“你再说一遍。”他的右手向后胯摸去。

“也许我弄错了。”我说，我给他描绘了一下乔治·安森·菲利普斯活着时候的样子。穿一身棕色西服，爱戴太阳镜，还有他那顶棕黄帽箍的草帽。我挺想知道这顶帽子到哪儿去了。他多半把帽子扔了，太显眼了。他的黄头发也挺引人注意的，但总比那顶帽子强一点儿。

“你要是想掏枪的话，巴勒莫先生可不喜欢。”我说。

“这幢公寓的主人就在街对面开了一家殡仪馆。这座楼，还有好几座楼都是他的。差不多整个这一区都是他的财产。我想你懂得我的意思。”他冲我撇了一下嘴，右眼皮同时眨了一下。“这人可是个大人物，谁都投他的票。”

“巴勒莫先生？”

“不管他现在是在拉活人的选票也好，给死人化妆也好，他爱做什么都成。咱们还是到楼上查看一下那个人的屋子吧。”

他摇了摇头。“巴勒莫先生不喜欢这样。”

“别惹我发脾气。”红头发一口拒绝我。

“这类人偶然住进我们这里来。”他说，“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但是这个人可不像，样子挺老实。”

“去他妈的巴勒莫。”他吼叫起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愤怒，一张脸涨得像块小红布。

他在咀嚼我说的话。在他沉思的时候，我观察他是否显露出不安神色。他并没有。

“巴勒莫先生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看他的，可要高兴死了。”我说。

“珠宝。”我说，挥了一下手。

我绷着脸没有笑出来。“趁他不在家，咱们到他屋子查看一下怎么样？”

“你就是发脾气我也不在乎。”我说，“还是去楼上查一下他的房子吧。”我把空啤酒罐向废纸篓扔去，看着它反弹回来，在地板上滚动。

“我没有看出来这个人不地道。”他说，“可这也不能怪我，流氓骗子什么样的都有。这人在这儿刚住了一个月。要是看着不像好人，我早就不让他住了。”

红头发突然站起来，双腿一叉，拍了拍手，用牙齿咬着下嘴唇说：“你说过给我五块钱，是不是？”

红头发没有马上回答，他还在捉摸该不该跟我说实话。最后他点了点头，小眼睛仔细看着我。他的一只像骨头棒子的瘦手拿着我给他的名片在手上划着，像人用手杖划拉一排铁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