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悉尼

事情不太妙。

“出差？”

接下来的路上，都是安德鲁在主导谈话。他把哈利载到国王十字区，一路上滔滔不绝：这里是悉尼的红灯区与毒品交易中心，其余见不得光的交易也大多在此进行。每一件丑闻似乎都会跟这一平方公里内的某间旅馆或脱衣舞俱乐部扯上关系。

她明显对他的护照产生了兴趣，仔细检查起来。很难说是因为他的照片还是他的名字，她才突然变得如此兴致盎然的。

“我们到了。”安德鲁突然说，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去，从后备厢拿出哈利的行李。

此时柜台后方的女人不再面露微笑。

“对不起，我忘了。”哈利咕哝着，拼命翻找内侧口袋。他们为什么不把特殊签证用回形针别在护照上，就像普通签证那样？他听见微弱的随身听声响自他身后的队伍中传来，接着才意识到声音来自他飞机上的旅途伙伴。他在整个航程中不断地播放同一卷录音带。为什么他总是该死地忘记自己把东西放进哪一个口袋里了？就算现在快晚上十点了，天还是很热。哈利觉得头皮开始痒起来。

哈利开始觉得坐立难安。“呃，我的意思是，你的祖先显然不是两百多年前被英格兰人遣送到这里的罪犯。”他想展现自己对这个国家的历史多少有些了解。

他的心一沉，正如每次麻烦将至时那样。或许“先生”二字其实只会用在事态严重的时候？

“没错，霍利。我的祖先比他们还早一点来到这里。准确地说，是早了四万年。”

只见她噘起了嘴，变得难缠起来，以尖锐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那为什么你的护照里没有签证，先生？”

“明天见。”安德鲁说完，立即开车离去。伴随着再次出现的酸痛感，时差也开始发挥作用。哈利与他的行李箱孤零零地戳在一座人口数与挪威约莫相同的城市里，站在外观豪华的新月饭店外。饭店名字印在大门的三星级标记旁。奥斯陆警察局局长对下属出差时的住宿安排一向以吝啬闻名，但这次或许不算太糟。哈利心想，这饭店肯定有什么公务员折扣，八成还安排了最小的房间。

“很好。”哈利·霍勒说谎。从奥斯陆搭机飞往伦敦已经是三十几小时前的事了，他在巴林转机后，又坐到紧急出口旁那个该死的位置上。他的椅背出于安全理由只能稍微往后仰，抵达新加坡时，他的腰几乎要断了。

果真如此。

一开始，女入境官还满脸笑容：“你好吗，老兄？”

<a id="zhu1" href="#zw1">[1]</a>应为哈利·霍勒（Harry Hole），当地人一直将他的姓Hole念成Holy（霍利），后来哈利也跟着他们介绍自己为哈利·霍利，作为调侃。

肯辛顿对着镜子露出笑容。哈利发誓，自己还是暂时闭嘴为妙。

“对。”他回答，手指在柜台上敲打着。

“我懂了。叫我哈利就好。”

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入境官都会在一句话后加上“先生”二字，因此哈利有点怀疑这种一本正经的打趣方式在澳大利亚并不是特别普遍。不重要了。哈利原本就不太习惯出国，也不自以为是，他只想尽快得到一个酒店房间与一张床。

“没问题，哈利。叫我安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