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块头抓起我的胳膊，朝小电梯的方向走去。电梯一上来，我们就钻了进去。

门再次被打开，留胡子的人走了出来。他从哪里捡来一顶帽子，递到我手上。他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枪，递到我手上。从拿在手上的分量来看，子弹应该已经被取空了。我把枪塞到腋下，站了起来。

戴假戒指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一个男人站在她旁边。

大块头说：“走吧，伙计，让我们离开这儿。我估计外面的新鲜空气能让你清醒一些。”

我昏昏沉沉地站了起来。我们穿过一扇门，来到某个地方。这时，我才看清这是哪里——四面都是窗户的接待室。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好吧，海明威。”

他们一起看着安托尔。安托尔说：“枪在里面，被我收走了，我这就拿给你，布雷恩先生。”

我找了找声源，看了看跟前这位把我推过来坐下的人。他是棵体重约有200磅的临风大树，牙齿上斑斑点点，声音圆润得像马戏团艺人的叫卖声。他看起来强壮、敏捷、爱吃生肉，一副谁都奈何不了的样子，就像那种夜里从不做祷告、只会往警棍上吐唾沫的警察。不过，他却长了一双惹人发笑的眼睛。

大块头略微屈膝，向我凑过来，对着我的脸说道：“你干吗要叫我海明威呢，伙计？”

“有什么好笑的，伙计？”

“因为有女士在场。”

“快起来，咱们到另一间屋子去，伙计。”

“又来了，”大块头忧伤地说，“在女士面前管我叫海明威。你觉得这个词在他那儿是不是脏字儿呢？”

我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留胡子的家伙说：“动作快点。”

“好了，”大块头说，“别磨磨蹭蹭了。”

安托尔站在一扇窗子旁边，背对房间，看着窗外平静的海浪，目光越过远处码头的灯光，直达世界尽头。他似乎看得很入迷。他转过头，再次看着我。这时，我发现他脸上血迹已被擦拭一空，可鼻子却不是原来那枚鼻子了——因为它大了两号。我乐得笑了起来，结果把嘴唇上和其他各处的伤口撕破了。

他直起身子。“你瞧瞧。”他看着留胡子的家伙。留胡子的家伙点点头，接着转身穿过房间走开了。拉门打开后，他走了进去，安托尔尾随其后。

他推着我坐了下来。那张直背椅坐起来很舒服，但此刻我无心享受。办公桌后的女人拿出一个笔记本，大声朗读起来。那个年长、面无表情、留灰色小胡子的矮个子男人站在一旁听着。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深色皮肤女人紧锁眉梢，低头看着桌子。大块头盯着我的右眉毛，慢慢摇着头，陷入了疑惑。

“坐下，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