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夜盛宴

那异样的氛围正是“视线”。

我站在正面墙壁前，抬起头出神地看着那幅硕大的肖像画。

所有围坐在桌边的浦登家族的人——心不在焉的美惟除外——齐刷刷地看着我。柳士郎、美鸟与美鱼、玄儿、征顺与望和，以及阿清，他们全都看着我的手，看着我的嘴，那眼神犹如锥子一般扎人。

……啊，她就是……

“涂上这个吃比较好。”

昏暗中，传来浦登柳士郎的低沉声音。这声音犹如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我似乎刚刚摆脱魔法，环视室内一圈。

说着，玄儿把一个打开盖子的黑色小瓶递给我。

“欢迎。”

我用瓶子附带的木勺捞了一点瓶内物——这不是普通的黄油，而是类似于酱的茶色黏稠物。我本想闻闻味道，但房间里的那股香味令我失去嗅觉。我觉得这肯定是以天然黄油或者人造黄油为基础制作而成的东西。

长长的晚餐桌上放着好几个黑色的硕大餐盘，里面堆放着许多薄薄的面包片。喝完第二杯酒后，玄儿欠起身，将手伸向那餐盘。他拿了几片面包，放在小碟子里，递给我说“吃吧”。

隔着桌角，坐在我座位左边的是玄儿。他也和柳士郎一样，换穿黑色西装，系着和父亲同样的深红色领带。自从春天和他认识以来，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系领带。

“啊……谢谢。”

宅子的当家人说着，用手指了指他的正前方。

我看看四周，只见所有人都从大餐盘中拿起面包片，涂上黄油之类的东西吃起来。每人面前的餐具垫上，各放有一个带盖子的黑色容器。有些人正准备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画中的美女穿着黑色长裙坐在安乐椅上，两手叠放于膝盖处。随着烛光摇曳，她的表情似乎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她那褐色的目光仿佛带有某种能够射穿对方的魔力，那鲜红的嘴唇似乎就要张开，讲述这个世界的一切秘密……

于是，我撕下一块面包，涂上那玩意儿，正准备往嘴巴里送时——

她是第一代馆主浦登玄遥从意大利带回来并与之成婚的女人。她是玄儿、美鸟与美鱼两姐妹以及阿清的曾祖母。说实话，漂亮的美鱼与美鸟两姐妹和画中的女人还真有几分相像。

我感觉到了异样的氛围，不禁停下动作，抬起头。

她就是……达莉亚吗？那就是以她名字命名西馆、浦登达莉亚年轻时的肖像吗？

“请吧。请坐那边。”

我先接过玄儿递过来的小碟子。

浦登家族的人全都围坐在房屋中央的晚餐桌旁。从我进门的角度看，柳士郎坐在长长的桌子最里端的右首方向。和去南馆时一样，他依然穿着黑色服装，只是换了深红色的领带。

那面包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是很松软的法式面包。可能是在这里新鲜出炉的吧。

我觉得房间里似乎有淡淡的白烟，应该是什么地方点着香，那气味闻上去酸酸的、甜甜的，好像还有点苦，让人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