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九九零年六月·东京
“不是的,我的左手好像在火灾之前就已经残废了。医生说,在我的大脑右侧有因脑溢血而动过手术的痕迹,估计这就是原因吧。”
正如江南看到“冬马”那两个字时所想象的那样,电话中的声音沙哑无力,对方应该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
“为什么?”
“您能具体说一下吗?”
“因为我是个左撇子……”
“对,对,我想说的就是那件事情。”对方好像在电话另一端不住地点头。“突然写信求见作家,你们肯定觉得我是个麻烦的读者吧?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除此之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该怎么说呢……这个请求关系到我这个人存在的意义……”
“那又有什么影响呢?”
“里面记录的是去年九月的事情。这个本子对我来说似乎挺重要的,听说当消防队员将我从大火中救出来的时候,我死死地抱着它倒在地上。逃离房间的时候,行李也好钱也好,我什么都没拿,唯独没有忘记带上这玩意儿。说不定火灾那天,我曾安然无恙地逃离了房间,却又为了取这个本子冲回了火场。”
“当时,我就住在那家酒店里,没来得及跑出去,受了重伤,眼看就要遇难之时被抢救了出来。”
“原来如此。”鹿谷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本子,“听说,你是看见这个手记之后才知道自己叫鲇田冬马的……”
二月下旬,在JR品川站附近的酒店“Golden Japan”发生了大火灾。在那起惨剧中,酒店被完全烧毁,下榻的客人和酒店工作人员中有二十多人丧命。
“是的。听说警方也曾比对过指纹,发现那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
“您在信中说遭遇了一件特殊的事……”
“难道两位没有注意到吗?”说着,老人用右手指指左腕。“现在,我的左手残废了,即便想握笔也握不住。”
对方稍作停顿后说:“从哪儿说起呢……”
“这样啊……那也是火灾造成的吗?”
“读过了。”江南回答道。
“欸?啊,想起来了,当然知道。”
“里面的笔迹也是你的吗?”
“你知道今年二月,在品川区发生的酒店火灾事故吗?”
“即便他们现在要比对笔迹,也没有任何意义。”
江南觉得对方绝不是一个妄想狂或痴呆症患者。他那平稳的语调,反倒给人一个睿智老人的印象。总之,有必要听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