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九九零年六月·东京
信封上是这么写的,看字迹会以为出自小孩子之手。
“原来是这样。”
鹿谷门实先生的责任编辑收——江南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拆开了信封。里面的内容或许是指正错误的,也可能是阐述自己观点的。
“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好像看过。因为当我苏醒时,他们都叫我鲇田冬马。”
究竟他的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江南也搞不清楚……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世?”
他还戏谑似的说:“一个寺院住持,副业竟然是写凶杀类的故事,真让人严肃到笑不起来。”
信寄到后,我还会打电话来的。具体事宜到时再相商。
“是吗——那么这个天羽辰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
此次贸然打扰,实在抱歉,但我的确有个迫切的请求,才斗胆写了这封信。我遭遇了一件特殊的事情,想当面向鹿谷先生请教一些问题。我也知道,这种请求有点强人所难,提得过于仓促,不知贵方能否帮忙安排一下?
“好像是个学者吧,曾经在札幌H大学当副教授。”
之前拜读了鹿谷门实先生的大作——《迷宫馆事件》。当时,我正在东京的一家医院内静养,偶然在医院茶室的书架上看到的这本书,让我读得津津有味。
“是的。”老人用满是皱纹的双手捂住脸。“他们老是缠着我,问手记中的内容是否属实,当时弄得我莫名其妙。即便我读了一遍之后,也依然不明白。我越读越觉得里面的内容不真实,似乎那只是自己的创作。”
从那以后,他总共发表了四部长篇小说。虽然每一部都是本格推理小说,但在这一类的书籍中,销量却罕见地好。有的编辑给鹿谷打气,说如果能加快创作速度,将篇幅控制在能以此为脚本制作出两小时左右剧集的长度,再将小说主人公刻画成一个不苟言笑、乘着火车在各地旅行的刑警的话,那么他很快就能成为一线作家了。但鹿谷本人对此却毫无兴趣,别说是赚钱了,就连作家这个职业,他似乎都不怎么热衷。他常常对江南说:“老爷子一死,我就去继承寺院,不当作家了。”
“创作?”
鹿谷门实是江南现在负责的一个推理小说家,同时也是江南的一位朋友。他原本是大分县某个寺院住持的孩子,三十过半了,既没有固定工作,也没有成家,终日四处晃荡。江南就是在鹿谷游荡时与他相识的,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稀谭社出版了他的处女作。那已经是前年——一九八八年九月的事情了。
“说不定,那只是我用鲇田冬马这个第一人称创作的一部小说。听完我的意见后,警方和医生似乎也认同了。连我自己也一个劲儿地希望那是虚构的,毕竟那里面的内容,怎么说呢,实在太恐怖了。我希望那种事情从没发生过……”
“札幌吗?”
前略:
“本来,他是把黑猫馆作为别墅而修建的,后来又将其转卖给他人后,我才成了那里的管理员……真是的,与其听我唠叨,不如你们自己看看这本手记吧。”说完,鲇田将手记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信封背面只写了寄信人的姓名——鲇田冬马,没有留地址。这名字蛮奇怪的。“冬马”这两个字让人觉得,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不过这字也写得太差了。这是新宿“Parkside”酒店的信封,说不定写信的时候,他就住在那里吧。里面的信纸也是该酒店的备用品,用蓝墨水写的字好像蚯蚓一般,歪七扭八得让人难以辨认。
鹿谷又提了个问题:“警方和医生知道这本手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