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遗言

“不知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呢。”

“古峨伦典这个人，是位很不错的诗人啊！”纱世子离开大厅后，鹿谷一边把他的“作品”立在桌子上，一边用细细玩味的语调说，“被缚于沉默监牢里的女神……吗？唔……这是什么意思呢，福西君？”

纱世子突然问道，使人略感唐突。

“还有一位叫作田所嘉明的用人，他白天过来。所以……”

对于鹿谷的要求，她老实地点了点头。忽然，纱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说：

“也就是说，目前住在这座宅院里的人有您、由季弥少爷，还有那位叫作野之宫的占卜师，总共三人？”

“哎呀！已经十点半了。”她念叨着，顺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实在抱歉，我现在必须去给由季弥少爷送消夜了。是一些小零食，您二位要不要也来一点儿？”

“他今年已经八十四岁了。老爷出于好意，让他住在偏房里。所谓偏房，是指‘新馆’建成之前就有的另一栋房子。我们和用人也住在那里。老爷吩咐在他死后，仍要请野之宫先生住在这里，以便商谈。”

纱世子眯着眼睛，仿佛凝视着空中的某一点，缓缓地背了起来。

“您是想让我探询这首诗背后的秘密？”

“和正式的遗言不同。老爷还留下这样一首诗。”

“我总觉得这首诗里隐藏着什么。住在这栋房子里却无法理解这首诗，怎么说呢，这让我觉得十分不安……我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商谈这种含混问题的人，所以，我也只能一直在这种不安中过日子。”

“请您讲讲。”鹿谷不紧不慢地催促着。

“不用了，我们过来之前刚吃完。”

“占卜？哈？这个人怎么了？”

“我很快就回来，咱们再接着谈。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您二位别拘束，请随意。”

“野之宫泰齐先生，是老爷从年轻时起，就一直向他咨询的占卜师。”

“您不用费心，我们等您。”鹿谷回答道。他手中的餐巾折纸已经做好了，跟昨晚在餐馆里做的一样，是个“沙漏”。

“这种因为不明白而感到不安的感觉，我感同身受。”鹿谷以前所未有的诚恳语气说道，“对我来说，既然今天听到了您的这番话，就不能一直忍着，对这个谜置之不理。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遗言的内容大体上就是刚才说的这些。不过，还有一件……”纱世子把手指按在印堂发黑的额头上，停顿了片刻之后，有些吞吞吐吐地继续说，“还有一件我一直以来都很介怀的事情，或许它其实是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但在这九年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那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感到越来越无法忍耐了……”

“我也不想使您为难。总之，我想多少先说给可以信赖的人听听。当然，您要是有什么高见，我愿洗耳倾听。”

“这样啊。”鹿谷重新抱起了胳膊，频频点着头，“我还有几个问题，不过之后归纳一下再一起问您吧。您还有话要说吧？”

“我的意见嘛，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我觉得还有很多必须要搞清楚的问题——对了，能请您先把刚才那首诗写在纸上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