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旧馆”其四
起初,内海以为是波浪的声音。
“伊波女士只是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允许我们使用‘旧馆’而已。对于我和光江要在那里进行怎样的演出,她毫不知情。正因如此,她才特别关照不准进入‘钟摆间’的。”
他生长在一个濒临日本海的海滨小城,从小就在离沙滩很近的家中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入眠。这声音令人怀念、让人心安……
“怎么说?”
大概是由于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缘故,他觉得本应已喝惯了的酒味儿与平时大不相同。不是好喝不好喝的问题,而是该怎么讲,对了,感觉就好像流进胃里的液体完全不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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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种不协调感相反的是,他一反常态地陷入了烂醉之中。
“十年前就死了。”小早川没有抬头,如此回答,“她好像是在八月初永远死后不久,在森林里自缢身亡的。”
这绝不是令人愉快的酩酊,倒不如用“噩梦一般”来形容更为恰当。
他在强烈的疑心病作用下,已经把自己关在了那间屋子——第Ⅸ号收藏室——里多久了呢?
“我不知道。还是你告诉我吧。”
当他发现门里没有锁时,便把房间里的钟表陈列柜移到了门前,制造了一道坚固的屏障。这样一来,谁都无法偷偷进来了。要是有人胆敢砸碎门上的磨砂玻璃强行闯入,那到时再大声呼救也来得及。只要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不是一伙儿的,那多少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在河原崎的逼问之下,“嫌疑人”的情人束手无策地摇了摇头,说:
没问题的,这样做就没问题了——他不停地这样重复着,想说服自己。
“等一下!”江南急忙插嘴道,“小早川先生,你刚说了‘她姐姐明江的遗物’这句话是吧。那么,这个明江……”
倒在大厅里的那个学生惨不忍睹的尸体、飞溅到四处的血与肉块的颜色,在他摇移不定、扭曲旋转的视野中晃来晃去、若隐若现。这让他不顾形象地哀鸣,并且不得不双手捂着眼睛,扑倒在地板上。
“好像是光江从姐姐明江的遗物中发现的。因为偶然得知那是‘钟摆间’的钥匙,于是她便想着要利用一下。”
当神智恢复时,他感觉到有一种连续不断的细碎声音震动着屋内的空气。这声音与无表情地铭刻时间的钟表齿轮声不同。
“那么,那把钥匙是怎么得来的?”
“喂,小早川先生,您觉得呢?”
但内心的恐惧还是无法消解,这是那种和犯下如此恶行的凶手身处同一屋檐下的恐惧。还有对让心中一直萦绕着不安的这座馆内的那个东西——或者可以把它称为栖息在这里的来历不明的什么玩意儿——的恐惧。虽然他已知道,那个降灵会上发生的事情完全是故弄玄虚,但他对这些超自然物质的恐惧之心却无休无止。
小梢刚才提到了香水味,仅凭此一点,河原崎就已彻底认定戴面具的凶手是光明寺美琴了。虽然也存在小梢说闻到了气味是她的错觉,或者她做了伪证的可能性,因此不敢百分之百地断言凶手就是光明寺,但江南基本上也持有与河原崎相同的观点。
为了逃避种种恐惧感,他把剩下半瓶左右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话虽如此,不过民佐男哟,”河原崎一脸烦躁地轻敲着桌子说,“不管那个人是光明寺美琴也好,还是寺井光江也好,她为什么非杀死渡边和早纪子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