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遗言

“您不用费心，我们等您。”鹿谷回答道。他手中的餐巾折纸已经做好了，跟昨晚在餐馆里做的一样，是个“沙漏”。

“古峨伦典这个人，是位很不错的诗人啊！”纱世子离开大厅后，鹿谷一边把他的“作品”立在桌子上，一边用细细玩味的语调说，“被缚于沉默监牢里的女神……吗？唔……这是什么意思呢，福西君？”

“我也不知道啊。鹿谷先生，您有什么想法？”

不知何时，鹿谷开始用点心盘里的餐巾纸折起纸来。他虽然手里不停地在桌上忙活着，目光却直直地看着纱世子的脸，捕捉她的表情。

“您是想让我探询这首诗背后的秘密？”

“我总觉得这首诗里隐藏着什么。住在这栋房子里却无法理解这首诗，怎么说呢，这让我觉得十分不安……我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商谈这种含混问题的人，所以，我也只能一直在这种不安中过日子。”

“这种因为不明白而感到不安的感觉，我感同身受。”鹿谷以前所未有的诚恳语气说道，“对我来说，既然今天听到了您的这番话，就不能一直忍着，对这个谜置之不理。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我也不想使您为难。总之，我想多少先说给可以信赖的人听听。当然，您要是有什么高见，我愿洗耳倾听。”

他这样说着，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满足的微笑。旁人还没来得及询问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就咽了气。

伦典的遗骨也依照他的遗言安放在和“新馆”同时建成的骨灰堂内。纱世子说，那时她才知道，他把这首有关“沉默女神”的诗刻在了为自己准备的棺材盖板上。

“骨灰堂在哪儿？”鹿谷问。纱世子目光一闪，将视线投向房间深处，回答道：“在后院。”

“其他诸位的遗骨也一起安放在那里吗？”

“永远小姐、时代太太——就是已去世的夫人，她们的遗骨都安放在单独的石棺里。”

“我的意见嘛，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我觉得还有很多必须要搞清楚的问题——对了，能请您先把刚才那首诗写在纸上给我看看吗？”

对于鹿谷的要求，她老实地点了点头。忽然，纱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说：

“哎呀！已经十点半了。”她念叨着，顺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实在抱歉，我现在必须去给由季弥少爷送消夜了。是一些小零食，您二位要不要也来一点儿？”

“不用了，我们过来之前刚吃完。”

“我很快就回来，咱们再接着谈。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您二位别拘束，请随意。”

“那首诗只刻在伦典先生的棺材上吗？”

“是的。”

“在病倒之前，伦典先生就已经给自己准备了棺材？”

“我也活不长了——自从小姐去世以后，老爷常把这句话像口头禅似的挂在嘴边。所以……”

“‘沉默的女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