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这是一个午夜谈话类节目，每个打进电话来的听众，都可以向主持人倾诉心里的苦闷。主持人很少会主动插话，更不做道德上的评判。真正的主角是打进电话的听众，主持人则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马小悦？”

主持人秋波接完两个电话说：“现在给大家听一首歌，张雨生的《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她微笑着走到我面前，甩了甩带着香水味的长发。

拖着疲惫的脚步，坐上回市区的夜班公交车。妈妈给我打来电话，我说就快要到家了。午夜的星空下，车子晃晃悠悠开了很久，朦胧地看着马路两边的灯光，像黑色纱布后的许多双眼睛。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落魄，不敢面对初恋的梦中人（假如暗恋也算初恋的话），可惜她从不曾知道过。

司机一直放着电台广播，子夜十二点，突然响起一个磁石般的声音：<strong>“我是秋波，欢迎你打开收音机，走进‘面具人生’。”</strong>

“啊，你过得还好吧。”

又是这个节目，我已记住了这个声音，像海绵一样源源不断吸收我的听觉。

“你没事吧？”

她打开宝马车门坐进去，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轻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女助手将我扶起，我摇摇头：“还好！做了许多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百年前的维也纳？”

“高能，我先走了，再见！”

“这是我们的心理治疗，希望能找到你晕倒的根源，这也可能与你的过去有关。”

马小悦也很意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已经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午夜的公交车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些夜班回家的中年人，有的人昏昏欲睡，有的人坐着发呆，只有广播里传出的轻柔声音，飘荡在公车的每一个角落。

“我——我想起来了，你是我的高中班长？”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些脏，脸上还有打架留下的痕迹，只得低头道，“世界真是太小了。”

<strong>“此刻，你在做什么？还戴着那副沉重的面具吗？或是已经卸下面具，独自躺在自己的小窝里，舔着白天留下的伤口？好了，吴小姐请说话……”</strong>

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对，老同学“唐僧”告诉我的，我们以前的班长马小悦，也是当年的一朵校花，我还暗恋过她呢！

一辆银色的宝马530长轴距版呼啸而来，停在马小悦身边。

“谢谢！”我擦了擦额头的汗，“但是，我现在想回家了。”

更不敢看她的眼睛，转头道：“没，没什么。”

几分钟后，当我走出医院的大门，才发现治疗竟持续到了深夜。

午夜闪烁的灯光下，她发觉了我的不对劲：“高能，你脸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