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龙井与西湖

后悔都来不及了，冰凉的西湖吞没了我，整个人浸入水的世界，宛如回到胎儿的母体。

才意识到自己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要她盯着我看，我便慌张地躲避，这也是最近半年来养成的习惯。强迫自己转回头，看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

四周充满绿色的水草，我的胸腔中憋足了气，四肢条件反射地摆动起来，像一只热带鱼在水里游，谢天谢地我的水性还不错，没有像个秤坨直接到底。

“我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我们说话都要看着对方眼睛，否则就是一种不礼貌。”

刹那间，我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断桥。

“中国的火车站，人实在太多了！”

我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既然她喜欢看别人的眼睛，索性就直视着她，看看她心里在想什么？

短暂的飞行间隙，回头看见桥上莫妮卡的脸，她那深邃而乌黑的眼睛里，不知在惊讶地闪烁着什么？

突然，有个人影从桥栏上飞了出去，“扑通”一声坠入了西湖。

我却不动声色地问：“是啊，我怕你不习惯在中国旅行。”

有人跳水自杀了？

莫妮卡混血的眼睛泄露了秘密，她根本不是坐火车来的，而是旅游巴士，也许就是我后面那一班车，这些巴士相隔只有几分钟，她可以很容易在汽车站跟踪我。

我正好也在桥栏旁边，看到水里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挣扎，显然不会游泳。

“对了，你坐火车来的，今天杭州的火车站怎么样？”

然而，最最糟糕的却是——我不记得自己是否会游泳？至少最近半年从没下过水！

当她说到“我们美国”，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她长着一张中西混血的面孔，也不再感到别扭了，她本来就是一个美国人。

假如我不会游泳？

莫妮卡笑了笑：“你不要太介意，这是我们美国的习惯，说话比较直接。”

我的眼睛与大脑，准确捕捉到了她真实的想法——她果然在撒谎！

桥上响起一对夫妇的哭喊，原来那小孩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是因为桥上拍照片的人太多，被身边的人们挤下了断桥。

<strong>“他为什么问我火车站？虽然我是坐旅游巴士来的，但说火车站人多总是没错的。”</strong>

水里的孩子拼命呼救，眼看就要被湖水吞没，而桥上虽然聚集了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跳下去救人，孩子的父母看来也不会游泳。

嘴上的回答非常自然，但她的眼睛却在说另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