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龙井与西湖

“是，我必须要找回自己的秘密，找回失落的记忆，否则我的心病永远难以根治。”

在做梦吗？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揉揉自己的双眼——千真万确，是那张年轻的混血女子的脸，白皙的皮肤上鲜艳的唇，深邃的黑瞳正盯着我。

又在杭州逛了两个小时，她大包小包地采购了不少东西，有茶业丝绸等特产，也有大商场里的衣服鞋子，于是我兼职成了她的搬运工。

重新睁开眼睛，我看到一张混血的面孔。

躺着洗头的感觉很舒服，我不禁也闭上眼睛，想起那个困扰了我半年的梦——最近的梦里我跳到水中，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有自杀倾向？但现在看来不可能，那个梦绝不是跳水自杀，因为我水性极好，本能会驱使我在最后时刻浮出水面，所以我即便决心自杀，也不会选择死在水里。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自己都糊涂了，她蹙起眉毛用台湾腔的汉语说：“杭州龙井。今天是我来中国工作的第一个周末，同事说上海最近的度假胜地是杭州，我就坐火车来玩了。”

那梦中的情景代表了什么？

“对不起，莫妮卡。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怎么也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在美容院里躺了一个钟头，出来时焕然一新，不再是昨天灰头土脸的模样，莫妮卡上下打量着我说：“嗯，其实你还是有很大空间改变形象的。”

逃进西湖边的一条小路，有许多小服装店，我随便买了一套衣服，在更衣间擦干身体换了上去。莫妮卡带我走进一家美容院，并排躺在两张台子上，请服务员给我们洗头吹头。她的一头栗色长发很是显眼，连服务员都夸奖她的漂亮，我转头看着她躺下的样子，闭着眼睛宛如童话里睡着的公主，却又带着二分之一东方血统，像迁徙在丝绸之路上的古典女子。

我晃了晃脑袋，想起竹林里的那个神秘男人，在追逐他的过程中，我昏迷了过去——只要极端情绪和激烈动作，就会让我间歇性昏迷。

忽然，她转头看着我的眼睛，会心地笑了起来：“高能，你太让我吃惊了。”

莫妮卡看了看她的GUCCI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我是半个小时前发现你的。”

“我自己也很吃惊。”

“请叫我莫妮卡，感觉好些了吗？””

“重要的不是形象，而是心情。”刚刚有了一些改观，我的情绪又莫名其妙地低沉了下来，“如果心情不好，再好的形象都没有用。”

犹豫着喊出她的名字，却感到喉咙口火辣辣地疼。她端起一杯凉茶，小心地喂我喝下。茶水滋润着我，才有了一些力气，转头看向窗外，还是满目茶树，如梯田伸展到山上。这里是茶社的雅座，有布帘与外面隔离，我半躺在座位上，对面是穿着裙子的混血儿孟歌，英文名字叫莫妮卡。

“你有很重的心病。”

“孟——歌？”

“喝醉？”我苦笑了一声，“就算我真的喝醉了，也绝不可能在龙井这个地方。对了，我刚才睡了多久？”

她眨着诱人的大眼睛说：“我现在都有些崇拜你了，你从小就喜欢游泳吗？”

“下午，我一个人来龙井喝茶，跑到这座山上的茶园，正好看到你躺在林间小道上，我怎么叫你都醒不过来，我以为你又喝醉了，就请山下的村民把你背到茶社里。”

“不，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会游泳。虽然遗忘了记忆，却无法遗忘游泳的技能。”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