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在床上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抚她。
只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
是的我没有脱下来。这奇怪么,有谁见过我脱下手套。
我靠着床抽烟,看钟仪弯腰捡起文胸,轻巧地把乳房扣起来。底裤飞在我这边,我伸手捞起来给她。
但那也不代表与你无关。你是在问我的意见,还只是在说给自己听,好让自己安心?
第二次持续的时间比第一次要长许多——我猜。在先前那种混乱状况下我其实失去了时间概念,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们是否发出过高亢的叫床声。
我在心里预设着钟仪的回答。如果我坐在对面,没准就会这么说。
我细密地吻她,从额头到趾尖,看清她每一寸的皮肤。她又一次绷紧,轻轻颤动。我终于感受到她的柔软,一切回归到惯常的轨道,清醒、理智、陶醉、掌控。可我竟有些许怀念刚才那种无序的炽烈了,呵。
“不矛盾啊,休息日去,否则花那么多钱不是白学了,证很难考的。其实做专职的心理咨询师挣得比现在上班多,还轻松。”
“好像还真的有点泛红呢,你不点破,我可瞧不出来。”
“你不是在广告公司做策划吗,怎么又做心理咨询师?”
“那是,如果红的明显,那还叫白玉么。当时我被震住了,这块东西,价值连城。洗玉的时候我认出玉龙河了,从那往外走,碰见的人里十个有八个是采玉客,羊脂白玉要是露了白,嘿。我硬撑着自己走了出去,两天两夜。中间很有几次惊险,总算活着回到和田市里,身体居然也好转,那时候还是年轻啊。如何,听了这段真实版的,有什么想法吗?”
我笑笑。
但她居然点头,说:“是的。”
“这不是法医的手套,这是我的另一层皮肤。”我在她耳畔轻语。
噢好吧,身份身份,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有什么理由要和病人争锋相对呢。
她重新躺下来,喃喃着说:“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死人。”
哈,病人。
“怪不得你这么焦虑。”钟仪把羊脂玉还给我,说。
“不。”她拒绝得很干脆:“明天,你可别故意刺激范思聪。”
她居然没有一点留恋,要知道这块小小的石头,几百万能叫,几千万也能叫,可谓无价之宝。她只是对着光看了一小会儿,呵,莫非真不是个爱玉人,女人只能用钻石来征服吗。还是进入了职业状态的她,已经是另一种人格了?就像写作时的我。其实,我时常会问自己,那五年里,我是否也是另一种人格。
“其实你可以睡在这里。”我说。
“是啊,我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我身上的羊脂白玉又是怎么来的,这些全都在暗示着某种可能性。那五年里,我可能过的是并不平静的生活呢,大概和我现在的书斋状态,截然相反吧。但那又怎样,和田与嘉峪关相距千里,说得极端一些,哪怕我在那五年中,真做过什么,也不代表戏台谋杀案会与我有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