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在床上
“一定是对的。我如果是他,肯定这么干。”我看着钟仪的眼睛说。
“那是当然。”
她闪开了。
钟仪掩口打了个小呵欠。
“我倒是很想你来当我的心理医生,你有白色的制服吗,戴副眼镜会更像些。”我绕过床,走到她面前。
我又笑起来:“这段旅程才刚开始,所以我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对你很重要吧。”
我喜欢有些挑战的女人,但关键的地方永远在于——我得能在想要的时候击倒她们。噢,我知道,虚伪,又一宗原罪。
“对我们都很重要啊。”钟仪用不经心的口吻说:“啊对了,那颗人头最后被挂到了城墙上,这也写在小说里了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下腰,肚子都酸了,然后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等暧昧的气息发酵起来,然后打算俯身闻一闻她脖项间的体香。噢,她还未洗澡,那会是一股很熟悉的气味。
收,放,收,放。多好玩。
“别。”钟仪微微一仰:“在这儿我真找不到别人转介。”
我看着她露出羞恼的表情,然后说:“而你是我的读者,忠实读者。这意味着你在捧着书的时候,就已经对我有了许多次的想象。”
我愣了一下,退后一步,坐在床沿。
“我真的有当心理咨询师的经验哟,三百一小时,当然有一部份是给诊所的。”她终于有了些局促的表情,岔开了话题,并似乎想要坐下来了。
“没有。”我说:“这纯粹是我的推测。把自己代入杀人者,而得出的结论。你知道我很擅长做这个。”
钟仪还站着,并没有坐下。那股气息是如此的明显,我隔着一张床和她说话,每多说一句,就感觉空气里荷尔蒙的味道多出一分。
“但不一定对,是吧,警方是不可能再去一一检验那些铁勾子了。”
“看来你常常在我的引领下感觉到最贴近大地的欲望,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因为咨询师不能对来访者有特殊情感,如果产生,就必须要转介给其它医生。”
“说下我的感觉吧,从心理咨询师的角度。很明显,你转移了重点,从你到底在那五年里有没有杀过人,转移到了是谁在幕后设计了这串连环套。这是心理防护机制在起作用,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种自我心理调节。但是你不安的源头,仍然是你有没有杀过人,甚至有没有在嘉峪关的戏台上杀人。尽管你现在转移了矛盾,但本源不清,你就不得安宁。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我建议你重新回到本源问题上,从……你现在如何应对的技术角度,也是一样,因为你杀过人或没杀过人,在你思考设套者是谁,他会如何设套,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会衍生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逻辑,你连最根本的东西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应对呢?也许有些东西你还没理清楚,也许有些东西你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我。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再聊,比如明天晚上。”
她忽然就放松下来,微微仰起脸,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你是说今天?”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三点。
“或许我真的需要一位心理医生,但实际上,据我所知,以你们的行规,你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