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扰动
“是血,还有点新鲜。”我说。
两只脚原本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但像是能感觉到我的目光,红皮鞋开始轻轻摆动,鞋跟磕在洞口,发出“哒哒”声。
我把树叶搁在鼻子下嗅了嗅。
一张怪异的孩童的面孔。
我待拾级而上,一抬头,就愣住了。
这女人怎么和范思聪一个德性,随后我意识到她惊骇的不是血,而是那幅画。遮挡的树叶取下,露出了后面的线条,原来我以为是和左边一样的曲折藤蔓,实际上,那是一张横过来的脸。
地窖口有人。
钟仪倒吸了一口气。
“你不会想进去吧。”钟仪问。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八步,九步,十步,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十四步,十五步。
停了停,我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个空屋子,人在几年前都陆续死了。”
我一步一步从黑暗里走出来,走回到那一曦微光处,没有遭遇任何危险,也没有听见除开我脚步声之外的声响,那笑声藏在这地洞的深处,就是不肯再露头。
“就是这里了。”我说:“刚才那声音,应该就是这房子里传出来的。”
确切地说,我看见的是两只脚,哦,是两只鞋子。
是不是人血谁能就这么闻出来?我现在心潮起伏,像有锅油在脑袋里滚,一个个念头咕嘟嘟窜出来炸裂开,哪里有心思和他罗嗦,就回了一句是人血。
童鞋。
“是人血吗?”他紧跟着问。
两只小红皮鞋,再往上,是白色的裙裾。我只能瞧见这些,看上去,好像有个小女孩坐在洞口。
但我没有轻松的感觉,我能感受到那引而不发的张力。
想到刚才听的发生在这屋里的事情,我不禁也生出些许寒意。
还想藏着吗,我已经在这里,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去?
整体看起来,那就像是个长在藤蔓上的小头颅。这画的顶部是天,底部自然是大地,这就是个埋在土里的小孩,身体已经化成肥长出植物,还留了个脑袋。
我想我已经足够配合了吧,那行,我就此回去了,我就不信,不管是人是鬼,故意引我前来,能这么眼睁睁瞧着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