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扰动
这种变化是从进“鬼屋”开始的,我明显感觉更“舒服”,之前困扰我的不适感大大减弱。我自以为是身体状态的恢复,其实是进一步中招了。
“像是那个方向传过来的。”钟仪指着前面的一条岔路说。
当然另一种可能是风水学中所谓的鬼屋地缚灵迷了我,但此处如真有鬼神,施了法力把我迷住,怎么会让我撞个缝纫机就解开?
很久很久,你知道么,你知道的。
再往前走几步,经过一户廊洞,里面立着一只黑山羊,正往外边看,那气氛有几分诡异。正狐疑声音是否从这儿出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句。回过头,见是刚才缩回屋的妇人,这时开了门,探了大半个身子出来。她操着一句口音浓重的疆普,喊的话范思聪他们都没听懂。
听上去很可怖,很多暗示,我感谢那台缝纫机,如果不是它,我还真可能在这里栽个跟头。
她也是被怪声引出来的。有心问一声,她却缩回屋里,把门啪地关了起来。
从进村开始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把我往神鬼的路上带。莫明的不适感,从空号发来的怪异语音短信,只有我一个人听到的笑声,让全村震怖的的巨大尖锐的异响,后院里时有时无的诡笑,以及刚才地窖口的那裾白裙和小红鞋子。
大笑,但无声,我知道不能发出声音,所以很辛苦地忍。我笑得弯下腰,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捂着肚子,哪怕在黑暗深处,忽地幽幽荡荡飘来一句话,也没能让我立刻停下来。
我又问,这次换了维语,她才说了个大概。那户人家里原本有父子两个男人,都是做玉石买卖的,有一年全死在了外面,留下孤女寡母。新疆这儿地广人稀,民风彪悍,各种怪事儿恶事儿也多,和玉石比起来人命真不算什么,那些年里我没少听说这类事儿。死两个人不稀奇,奇在忽然有一天妈不见了,留下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自己过活,村里邻居接济着,没过多少日子,小女孩儿也不见了,这就成了个空屋子。
足足半分钟,是的,我想我真的笑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自然问到底什么地方,又是为什么不好,刚才那声响是怎么回事。她看起来不愿对我们这些外乡人详说,只是讲,前面有个空屋子,人都死绝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和说那句“是时候了”的是同一个人。
转过去,就见一个胖胖的维族女人背对我们站在自家门口。听见身后的动静,她回头,脸色很不好看。
但那一撞点醒了我。
我紧跟在他后面,刚才那声音很尖,传得远,所以也许发声地点还在百步之外。
我进那间屋子时根本没注意到缝纫机,贴得那么近蹲下时也完全将其忽略。这表明我当时处于很不正常的状态,注意力受到极大干扰,已经涣散得不行,失去了正常观察环境的能力。
“去看看。”范思聪说着,快步上前,越过我,拐上那条小径。
“别过去了,那个地方不好。”她说。
我等你很久了。
她肯和我们说话,当然就转回去问个究竟。
那声音说。
她让我们别再往前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