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扰动
我把手机放回兜里,心里兀自翻腾。
是时候了,是时候了。我默默念了几遍。然后醒转,意识到陈爱玲还在旁边。人在这种时候,第一反应总是掩饰,我也不能免俗,就想和她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张开嘴,却忘了先前聊到什么地方。
我右手搭抚在额头上,隐蔽的拇指用力掐着太阳穴,指甲深陷进去。然后我冲陈爱玲抱歉地笑笑,走开两步,掏出手机,拨了回去。
不要逃避,我从不逃避。不管那是什么,正面回击吧。
那是个彩信,发自陌生的号码。内容除了一个音频外,只有四个字。
是时候了。
我选择播放音频,然后把手机贴在耳旁。不管那里面是什么,我不想开着扬声器让陈爱玲听见。
是笑声。
女人的笑声。
“我不一样。”我打断她:“我那更多靠的是嗅觉。”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变态杀人的嗅觉,这不是来自一板一眼的侧写,而更多来自直觉。”
“难道直觉更可靠吗?”
“那就像是灵光一闪,就像是你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躯体,附了身。这是一种天赋,如果说犯罪现场还留存着犯罪者的思维频率,那么直觉就像是正好切入频率后的所得。在我看来,直觉是更高一层次的把握,对所有显性的隐性的细节和线索电光火石间的综合考虑,比侧写高级。”
陈爱玲皱着眉头想我的话。这种似真似假的胡扯,最能把人带进沟里了。
一串两三秒钟长的女人的笑声,有些清脆,有些尖锐,有些飘忽,揉杂在一起,调混成怪异的腔调。
除了笑声,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重播了一遍,又重播了一遍,很仔细地听。没有什么背景杂音,只是笑,而那笑,听得多了,竟有些熟悉起来。
是错觉,我想。因为我往那个方向想了,才有的错觉,自己给自己的心理误导。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同的,那声音是不同的,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陈爱玲看着我,相信她看出了些问题,但选择闭口不问。
我也皱着眉头,忍受着新一波的不适。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陈爱玲。
“刚才?没有啊。什么声音?”
“没什么。”我摇摇头。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我拿出来看,眼睛就忍不住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