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抚仙毒蛊
那吼叫声继续了几下就停住了。四眼要上去看,被我拉住了。白眼翁颓坐在地上,他好像明白我在等一切的解释一样。他颓声说道:“不是我有意要瞒你们,连我自己都不信世上居然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哈哈哈,他没死,他没死,哈哈哈,这里不是他的墓室,这里是,这里是……不见天日的监牢!哈哈哈……”
我一听胖子又在忽悠四眼,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历代滇王,都是受大统皇恩的封疆诸侯。不谈云南每年出产的烟土作物,就是朝廷给的赏赐,那也是了不得的大数目。即使当年滇王暴毙,仓促之间修建了这座陵寝也不该如此简陋。四眼这个问题提得很关键,你少糊弄他。”
我被他这一番吓死古人的言语弄得莫名其妙,滇王作古至今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白眼翁说他还没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先不谈他当年是否真的断了气,难道他能在没有食物没有供给的水下建筑里待上数百年?
“这你就不懂了吧。蛮夷之地穷家小户的,滇王家充其量就是个暴发户,哪懂什么风水宝穴之说。估计他翘了辫子之后,家人多半随意挑了个地方,就地掩埋。”
“你自己去看,你自己去看。就在里边,他就在里边……”白眼翁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将我推了起来,指着正对着水帘的一道铜墙壁说,“这就是张老贼想要的答案,他怕了,他不敢,哈哈哈。”
他这一下是拼尽了全力,我差点叫他直接掐晕过去,只好挥手给了他一拳。白眼翁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被我一拳击中了腹部,剧痛之下整个人朝后倒去。我顾不上脖子上的痛楚,将他一把拉住,喊道:“老白,自己人,是我。”
“你他妈的才腐化呢,哎哟哟哟,快,看看,老子踢到什么东西了,我肏,跟钢板似的,疼死老子了……”胖子两手搬起右脚,坐在水中一个劲地哎哟喂。我一看不是做戏,赶忙蹲进积水中摸索,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洞里的积水上了年头,散发出一股腐臭味,刚才鼻头在湖水里被冻得够戗,一时间没有缓过来。现在弯下腰去,差点叫这一汪腐水熏晕过去。胖子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搬着自己的脚。我捡起手电来一照,发现他的脚背已经肿成了一个大馒头。看来水底下的确是藏有硬物,否则绝不会撞成这个鬼样子。
白眼翁踉跄了几下,甩了甩脑袋,捂着肚子道:“你,你小子。胡八一?你怎么下来了,快走快走。他们……”
我被白眼翁的事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也不愿意去深思滇王墓到底为何如此简陋,只知道跟白老头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他要是将炸药引爆了,那我们几个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思及此处,我心中一紧,不禁加快了脚步。大概是步子跨得快了些,一个踉跄撞上了前头的胖子。他被我这一推,忽然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朝前头趴了下去。我说:“王凯旋同志,这才多大的力气你就跪了。看来在美帝生活的这段日子里,你的确被腐化了。我早就说过,炸鸡腿对身体没有好处,那是美帝企图颠覆社会主义的软武器……”
我扶住老人,为他顺气,安慰说:“你放心,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追着你过来的。”
我说你小声点,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万一受了刺激,搞不好说炸就炸了。胖子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乱喊。四眼跟在我们身后,他推了一下眼镜,问:“按理说这里已经到了滇王墓的内部,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皇室风范都没有,处处透着冷清。”
我见白眼翁疯魔至此,头上不禁渗出了冷汗,也不知道铜墙对面到底封了什么玩意儿,居然能叫他变成这幅模样,又想到先前老妖怪的口气,的确很是懊恼的样子。我屏住了呼吸,慢慢地贴近了铜墙,只见墙体上不知道何时被人炸开了一道细缝,靠近之后就能感觉到有微微的腥风从里头卷了出来。我向前靠了几步,听见一丝微弱的喘息声不断地从细缝中透出。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这是滇王的墓穴,我真要以为是有什么人被困在了铜墙之中,正在等待援救。我手脚冰冷,看了看地上的白眼翁,深吸了一口气。贴上细缝,朝铜墙里头看去。
“老白,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我们知道,你也是一时糊涂,快出来吧。组织会给你机会重新做人的……”
墙的另一头,一片漆黑,起先眼睛并不能适应,等到慢慢习惯了黑暗之后,就看见有一团黑影在铜壁之后蠕动。我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无奈能见度实在太低,我正打算去问白眼翁,就听一声巨吼,那东西居然朝我扑了上来,铜壁被他猛地一扑,整个都颤抖起来。就在那一瞬间的工夫,我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从我面前闪过。我被吓得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那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诡异,我可以确定那是一双人类的眼睛,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困兽一般的吼叫不断地从铜墙后头传来,这时我身后响起了唏唏嘘嘘地声响。回头一看,胖子跟四眼先后从盗洞里跳了下来,胖子一脸警戒,指着铜墙喊道:“何方妖孽!老胡,你没事吧?”
“别的不管,先探探虚实。咱们往里走走,大伙小心脚底下,这里的积水不深,但是比较混浊,能见度太低,别叫钟石扎了脚。”我们这一行,唯一一件照明的设备就是从老木头那里弄来的手电,我一直随身携带,这会儿倒成救急的宝贝。胖子从我手里接过手电,要打头阵,他扯起嗓子,对着黑漆漆的石洞大声呼喊白眼翁的名字。
“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滇王死了可有段日子了,就算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照我的意思说,咱们先找老白要紧,至于滇王他老人家当年到底遭遇了何种变故,那是他们自家人愁的问题,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白眼翁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站了起来,拉住我的手道:“我知道他在找什么,我知道他想找什么了,哈哈哈哈,他疯了,他是个疯子。你看滇王,你快看滇王……”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墓室在修建的时候,遭遇了不可估计的难题,以至于刚刚凿好了一个大致的模子就不得不将滇王仓促下葬。但是从我们掌握的历史资料来看,当时并非兵荒马乱的年代,滇王也未遭遇政变,这种潦草下葬的可能性比较低;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滇王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想将这里修建成自己的陵寝,后来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使得他最后不得不落户此地。”
我一看白老头又要发病,急忙顺着他的口气将话头接了过来:“没事了没事了,咱们慢慢说,滇王怎么了?他的棺椁不在这里?”
胖子敲打着岩壁,若有所思:“听你这么一说,也的确是个理儿。按理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滇王家再穷也算王侯将相之后,墓里头没有堆金砌银也就算了,怎么连墓室内部的装修都没搞好,破破烂烂的,像个叫花子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