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干你妈干!那是真格儿的杀人狂!”流氓头骂道,“平常吹吹牛逼也就算了,别说杀人,真让你们杀只鸡你们他妈敢吗?!”说完他揉揉孙静华的屁股:“今天算你老娘们儿走运!”然后带着那几个流氓灰溜溜地走出了巷子,一声都没有吭。
“那天晚上天冷,我们俩都有点儿喝多了,可能是想张春阳的尸体总不能老这么搁着,邢启圣又一直没回来,所以在存放其他尸体的时候,捎带手就把张春阳的尸体也抬进冰柜里了。”
孙静华慢慢地滑下车盖,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她想哭一场,可是又觉得自己能够幸免于难,已经很走运了。当她站起身往巷子外面走的时候,看到有个人靠墙站着。“黑暗中,我只能看出他脸部的线条很坚硬,下巴像个铲子似的往前凸着,显得特别凶狠。”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把张春阳的尸体放进‘T-E-3’的冰柜里面的呢?”
“哪个姓周的?”
柴永进还是不放心:“万一晚上突然停电了呢,不是就只能留下有电时的开关记录了吗?”
“就是杀了好多人的那个……”
“您放心,绝对错不了!”那个工人拍着胸脯保证。
孙静华觉得流氓头的手瞬间软了下来。
孙静华长得不好看,可是身材不错,春夏之交的时节,为了会展活动的需要,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短裙黑丝的。这群流氓喝多了酒,正想找个女人“败败火”,一看孙静华,顿时围了上来。一边拦着去路在她身上乱蹭,一边嘴里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孙静华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一开始还义正词严地叱责他们,可发现用正气压不倒他们时,就彻底慌了神儿,想挣扎着夺路而逃,却哪里逃得掉,被流氓们撕扯着推进了巷子里,她拼命喊叫着,却发现周围居民楼里仅有的几盏亮灯也都迅速熄灭,知道自己这下子在劫难逃了。
林凤冲退出了会议室,并顺手关上了门。
就在她被为首一个流氓脸摁在车前盖上,扒掉短裙时,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喊:“干什么呢你们?!”
散会后,柴永进等人离开了会议室,林凤冲把充满了困惑的目光对准杜建平,却发现杜建平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自己,窗外是一棵叶子已经凋零净尽的大树。
声音不大,在黑夜中却像一记突如其来的橡胶锤,又闷又狠。
柴永进弯下腰看了看液晶显示屏,嘀咕道:“你们这时间记录靠谱不靠谱啊,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周立平?”流氓头问。
“对了,我们的冰柜内置有开关记录,从液晶屏上就可以查到。”说着,一个工人跑到“T-E-3”的冰柜面前一阵操弄,然后指着液晶屏上显示的时间对柴永进说,“您看,这上面显示,这个冰柜只在那天晚上十点五十分开关过一次,再来就是刚才你们打开了——所以一定是那天晚上我俩关门前对停尸间的尸体‘清场’时抬进冰柜里面的!”
“嗯,就是他……咱们人多,要不要干他?”
柴永进觉得这个回答太囫囵,皱起了眉头。
张春阳的尸体被发现,非但没有让扫鼠岭案件的侦破工作获得进展和突破,反而导致专案组在刑侦方向上的分歧进一步扩大。柴永进等人认为,张春阳之死只是一起普通的“马上风”(性交时过度兴奋引起急性心肌梗死而猝死),与后来的邢启圣以及那几个孩子的遇害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不必深究,接下来还是要坚定不移地查找周立平的犯罪证据;而林凤冲这一派则主张,张春阳之死绝不是一个孤立的突发事件,很可能是扫鼠岭案件的导火索,至少也是重要的组成环节,所以应该把侦查工作前移,并建议市局经济侦查处立刻介入,对爱心慈善基金会有无经济犯罪问题展开全面的调查——双方在会上吵得不可开交,而在他们同时请主持会议的杜建平裁决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建平却说出了让林凤冲意想不到的话:目前仍旧以查找周立平的犯罪证据为重点,此时不宜贸然转移侦查方向、扩大侦查范围……
几个流氓拔出了弹簧刀和甩棍,骂骂咧咧地往巷子口走,想把站在黑暗中的那个人赶走,谁知走近一看都愣住了,没人吱声。有个流氓跑回巷子,流氓头儿一边按住孙静华撕打的手,一边跟他说:“谁他妈敢来坏老子的好事儿?给丫灭了!”
3
“老大,是那个姓周的……”
那个工人带着他走出太平间,来到旁边一座低矮的红砖房门前,推开门,长着青苔的地面上戳着一座嗡嗡作响的墨绿色发电机,墙上还挂着一排锈迹斑斑的施耐德配电箱。工人告诉他:“太平间的供电跟医院不走一条线,是用这台发电机发电的,医院停不停电,跟咱们没关系。而且,冰柜的计时系统是独立内置的,自带电池,就算把咱们这太平间的电闸拉了,人家还照常计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