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会客厅里的光线陡然暗淡了几分,呼延云搬着一把凳子,放在推拉门前,跳了上去,仔细地查找着——
这么一点,齐主任想起来了:“有两个人,一位是西郊二中的退休教师朱敏,白发苍苍的一个老太太,曾经当过周立平高中的班主任,她来居委会打听过周立平的住处,应该是去看过他;还有一个……我说不大清楚,只是有一天傍晚下班时扫过一眼,就在咱们社区花园里面,隔着绿植墙,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我从来没有见过,挺漂亮的,跟周立平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找到了!
“难道那天晚上跟陶会长滚床单的是个女人?”李志勇眨巴着小眼睛问。
老普一看立刻就乐了:“哟,马所长,刚才头儿通知说你要过来,我还想中午请你去哪儿撮一顿呢!”
“不会!”老廖马上说,“没听说灼夭新添了这嗜好,保不齐用完了就直接扔马桶里冲了。”
“老普!”马笑中叫了那大肚腩的刑警一声。
“姜磊是什么人?”呼延云问。
呼延云沉思了片刻,盯住小胡的眼睛问:“小胡,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天晚上跟陶会长一起来到这里的人,是谁?”
他蹲下身,看着那个套着塑料袋的垃圾筐,筐里面除了几张搓成一团的小广告、火腿肠肠衣、纸巾,还有两个燕京啤酒330ML装的空易拉罐。不过他倒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捏起了一张泄泄沓沓的塑料包装:“这儿有个方便面的外封,怎么没看见吃完方便面的盒子?”
也许是觉得这个问题太“敏感”了,老廖想拦,反倒被李志勇拦住了。
就在这时,他把目光对准了折叠桌旁边的一个墨绿色的垃圾筐。
小胡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马笑中跟郭小芬来到周立平所住的楼下,这楼有五层,看外墙皮剥落的状态,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走进楼门,扑面一股子沤溲气味儿,他们沿着几乎每一层都残缺不全的水泥台阶拾级而上,突然听到上面传来的叱责声:“你是干吗的?把证件拿出来!”马笑中三步并作两步,快到顶层时,看见周立平所住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人,门里面的是一个肚腩很大的刑警,门外面的是呼延云。
老廖说了个国企的名字:“姜磊是董事长的独生子,原来一直在国外,半年前回国之后,就跟灼夭好上的,这不最近准备谈婚论嫁了……小张你这快赶上查户口了,还有什么问题没?没有咱就抓紧撤吧。”
2
他们一起走到门口,将要出屋的时候,呼延云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那间卧室,又重新折回,抬着头在四壁上寻找着什么,很久都一无所获,可是他不甘心,还是找着。李志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他也不说话,只是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忽然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并拢着哐哐哐地敲着脑壳,似乎是敲通了什么,走出卧室,站在会客厅,哗啦啦地把那扇深褐色的实木推拉门关上了。
马笑中乐了:“得嘞,每个案子都应该有个女人,最好是漂亮女人,顶好是爱哭的漂亮女人,这案子才有点儿意思。”
呼延云走了进去,在这间并不宽敞的一居室里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除了椅子、折叠桌这些面上的器物之外,他还特别注意打开衣柜的柜门,把每件衣服的衣兜都翻出来;掀开壁橱的布帘,把里面堆得不多的杂物拿出来,一一看过之后,用戴上橡胶手套的手把壁橱的边边角角都捋上一捋;对于书架上的那几本杰夫里·迪弗、迈克尔·康奈利、保罗·霍尔特的侦探小说,他逐一翻检;当然他也没有放过墙角那台嗡嗡作响的老式双门冰箱,几乎把里面所有盆盆罐罐的盖子都拧开查看,搞得一屋子腐乳味儿;最后他钻到床底下,用手机灯光照着亮,叽里哐啷一阵翻腾,出来时脸上蒙了一层灰。郭小芬递给他一张湿纸巾,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只擦了擦手就塞在了裤兜里。
“怎么会呢?以陶会长的身份和地位,总不至于在大街上找个人就往这儿领吧?”呼延云道。
老普悻悻地让开了路。
“我真的不知道。”小胡说,“以前张春阳总来,最近一阵子陶姐不是准备跟那个姜磊结婚了吗,偶尔也把他往这儿带,张春阳就来得少了,而且过去我早晨收拾屋子,总能在卧室或洗手间的垃圾筐里发现卫生纸裹着的那个……套子,但那天早晨我收拾的时候,只看到床铺特别的乱,却没有看到用过的套子……”
“撮个屁,最近净他妈撮火了!”马笑中指着呼延云,瞎话张口就来,“这位是局里请的警官大学刑侦专家,帮忙䁖䁖周立平的屋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证据,你就别门口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