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滑手谈得失
总而言之,这又是个能痛痛快快滑雪的冬天,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别误会了,工作没有耽误。交稿日期我守得好好的,放一百个心。而且我也不是单纯去玩,你看我不是在写随笔吗?我这是去采风。采风过度?这个嘛……咱们将心比心,我每写一篇随笔就得去找下一篇的素材,不容易。你说啥?让我站在读者的立场上想一想?好吧,对不住对不住。
“算了算了,你就让他尽情发挥吧。咱们随便接上几句应付应付就行了。脑子里想别的呗。”
总而言之气象厅的天气预报落了空,全国的滑雪客都松了一口气。当然,我们不能忘了遭雪灾的人们。
“对哦!”
话说回来,天气这玩意儿还真是捉摸不透。根据气象厅的远期预报,今年冬天不会长久。然而事实上,堪比台风的低气压袭击北海道,还长期滞留在东部的洋面上一动不动。这时不光是北海道,日本海沿岸和山脉沿线地带连日下大雪。受大风影响,缆车无法运行,接连有滑雪场被迫停业。有一天我和某川书店的E君约好一同去GALA汤泽滑雪场,早上刚到碰头地点东京站,就听见广播里传来“本日GALA汤泽滑雪场因大风暂停营业”的声音。亏得我一大早起来灌了一肚子咖啡,完全没意义嘛。和E的约定往往没有好结果,上次去耶提雪城的时候也是。说起来有一回和他去冲绳,一连下了三天雨。E君说不定和实业之日本社的T女士一样,不招天气之神待见。
失——玩伴太多了
失——话题失衡了
作家二阶堂和贯井约我去滑雪,实在可喜。他们虽然是双板玩家,但一起滑雪很开心。我与我孙子武丸、笠井洁两位的关系也更亲密了。只不过和变态男“黑研”(黑田研二)扯上干系,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所谓的失衡,说的是我光聊滑雪,不聊别的。先说说出版社的编辑们,起初他们恭维我,说什么“东野先生好厉害,高山仰止”,后来渐渐地冷淡了,最近这阵子干脆不再掩饰其厌烦。当我大谈滑雪的快感,唾沫星子横飞时,他们的脸上满是“还有完没完”的表情。殊不知此乃编辑这行的大忌。编辑必须努力营造利于作家写作的良好氛围,无论作家说的有多么无聊,无论听了多少遍,哪怕耳朵已经起了老茧,都应该装出感动的样子,说“哎呀好厉害”或者“真了不起”什么的,积极地附和。其次,作家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时,切不可中途打岔谈工作。这是行规。
得——玩伴多了
唔——本以为她们很认真地听我说话,没想到是左耳进右耳出。这怎么行,老夫一点儿都不吃香嘛。可惜我也没别的可聊,一个不留神就又开始聊滑雪了。唉,无可奈何啊……
上一回,我总算是完成了本滑雪季第一次滑雪。此后,谢天谢地,各地都开始下雪了。这可忙坏了大叔滑手我,一个月竟然滑了十天雪。各家出版社的编辑们怒气冲冲的表情历历在目(“我说怎么找不着他。那家伙,雪山上玩得很开心嘛!”)不管了,尽情享受当下,改天再为自己开脱吧。
对了!我不是客人嘛。客人聊自己感兴趣的,何罪之有?找人说话才来这儿的,听我说话不是你们的工作么?不管我说的有多无聊,不管听了多少遍,不都应该听得津津有味吗?喂,我说,你们倒是听我吹牛啊!
说起来,小酒馆的小姐姐们最近也变了。她们的笑脸虽然一贯做作,但最近我感觉她们连装都懒得装了。她们口中“东野先生好棒”这句套话,最近已经毫无情感起伏。前些天我去一家小酒馆,正上洗手间,外头小姐姐们的对话飘入耳鼓:
现在我已经依稀感觉到随笔连载步入尾声,那就来一次总结吧。题为《大叔滑手谈得失》。
“受不了。大叔又开始扯滑雪了,没完没了的。”
我也不知道在向谁道歉,总之这部连载随笔渐入佳境——或者干脆说没梗了。滑雪归来,心情舒畅,倒也没觉得有多么有趣,让我把这段时间巡游各地滑雪场的感想写下来,倒也不是没东西可写。只不过我的滑雪技术已经进入瓶颈期,没什么变化,缺少话题性。
“还不就是那些老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