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博美用双手捂住脸。就算是自作自受，可就这样变成一个罪犯，自己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有啊。因为核电站的工人，就跟按天上班的临时工一样，全是些有问题的家伙。电力公司会让下面的公司……不，是第二级、第三级的事务所专门召集那些人。上班的地方都备有宿舍，就算是暂时歇脚的地方吧。在那里住几个月，等工作结束了就去下一个核电站。就是这样循环往复。我干这个工作，一眨眼都四年多了。”

忠雄探头看着车内。博美不愿接近，只远远地观望。不一会儿，忠雄关掉灯，拉上门后走了过来。他的脸很僵硬。

“核电站的工作很难吗？”忠雄把证件还给他时问道。

停车场的一角有一间小屋，看上去里面似乎没人。在忠雄的催促下，两人跑到小屋旁边蹲了下来。

“可以，只要有户籍表。我申请的时候也拿了户籍表，所以这玩意儿要是丢了还怪麻烦的。刚才我也说了嘛，现在我的户籍档案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男人喝光杯里的酒，新开了一瓶给自己倒上，随后又稍稍起身将忠雄的杯子添满。

“看样子已经死了。应该是筷子穿过上颚，刺到了大脑吧。我听说过有人死于这种意外。有时候巧合真是恐怖啊。”忠雄的语气异常冷静。

“你去哪儿？”

“啊，谁都能干。虽然防护服很厚，身体可能比较难受，但净是些单纯的机械劳动。因为工资很高，所以就算被抽走一部分，到手的钱还是不少。但是……”男人的声音低了下来，“什么事都有另一面。我们的钱，都是靠被辐射换来的。”

“我去看看情况，也不能这样撒手不管。”

“那就是说，不管谁都能干？”

“不要，好可怕！”博美哭求着，“我不想再去了！”

“这东西不管什么人都能领到吗？”

“那我得去自首了吧。”

忠雄将那东西接过来，博美也凑过来看。上面写了“辐射管理证”几个字，贴有那个男人的照片，还写有他的名字：横山一俊。

忠雄抱起胳膊。“正常来说应该是。我们跟那个男人聊过天，饭馆的人也看见了。现在他在这种地方这么离奇地死掉，首先被怀疑的就是我们。就算跑，恐怕也没用。”

男人从椅背上的外套里掏出证件一样的东西放到忠雄面前。“只要有这东西就行。”

“对。核电站的定期检查和维护，说白了就是跟辐射的战斗。因为要检查饱含辐射的水流出来的地方嘛，这也是理所当然。首先就得把那些水给清理掉，那就是我们的工作。怎么清理呢？一句话，就是拿毛巾。拿毛巾擦，拿刷子刷，就这样而已。好笑吧？集最新技术为一体的核电站的维护竟然是靠毛巾。”男人笑着夹了块生鱼片放进嘴里，喝了口啤酒。

“博美你别过来了，先回旅馆。”忠雄走了。

“打扫卫生？”

即使有这句话，也不可能就这样回去，无奈之下，博美只得跟着父亲去了。道路一片漆黑，但还是一眼就能发现远处的车，因为里面透出了亮光。博美忘了关灯。

男人发出“哼”的一声。“一点都不难，只要按要求做就行了。在美滨的时候净是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