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认识。至少不是我们店里的客人。”

简而言之，到目前为止，花冈母女对草薙等人供述的一切，都不是出于她们个人的意志，而是石神在背后操控。

“你不认识他？”

不过这位物理学家在如此断言之后，又冷静地补充道：“这纯粹是我的推断，是在石神涉案的前提下作出的猜测。这个前提本身可能是错的，不，应该说我希望是错的。我打从心底里期盼，是我想得太多。”他说这番话时的表情，罕见地苦涩，还带着寂寥。好不容易和老友重逢，可又要再次失去——他害怕事情的真相如他所料。

“这个人是高中老师，花冈小姐没提起过和他有关的话题？”

今天白天和汤川的那番对话，又在草薙的脑海中浮现。物理学家坚称，如果命案和石神有关，那绝不可能是有计划杀人。

“对不起，我没印象。”

“如果是他策划的，他不会用电影院当不在场证明。”汤川首先宣称，“正如你们所疑，去看电影这种供述太没说服力了。石神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此外，还有更大的疑问：石神没理由协助花冈靖子杀害富樫。就算她被富樫苦苦折磨，以他的个性，肯定会另谋解决之道，绝不会选择杀人这种办法。”

“你没听花冈小姐提起过？”

又有客人进来了，杉村园子做出在意那边动静的动作。

“怎么会？”草薙伫足，转身面对学弟，“用自家电话和第三者通过话，这可以证明她在家。”

草薙默然点头。对于石神和靖子的关系，他本来就没指望从这家店得到多大斩获，倒也不失望。不过，听到对方如此肯定靖子毫无与男人交往的迹象，对于石神协助靖子犯案这个推论，草薙还是多少丧失了些自信。

岸谷也停住脚，嘟起嘴说道：“没错，可从花冈靖子的角度来看，只要说出外出地点，已经足够了。如果被进一步追问回家后的事，我想她会说出打电话这件事。”

杉村园子不禁露出苦笑。“对此，我和上次来的人说过了：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说不定她有交往对象，只是没告诉我，但我想这不可能。靖子顾美里都顾不过来，哪有空谈什么恋爱？上次小代子也是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石神不是那么残酷的人？”草薙问。

“石神……”

汤川当时满眼冷静的目光，摇摇头。“不是感情上的问题，而是企图用杀人脱离痛苦的方法不够合理。杀人之后，又会产生新的痛苦。石神不会干这种蠢事。反过来说，只要合乎逻辑，再怎么残酷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这个人姓石神。”

那么，石神到底是以何种方式涉案？对此，汤川分析如下：“如果他果真涉案，唯一的可能，就是处于无法参与杀人行动的前提之下。换言之，当他掌控事态时，人已经杀了。这时他能做什么？能隐瞒，当然好。如果瞒不住，他会拟出各种对策来躲避警方的追查。而且，还会指示花冈靖子母女，该怎么回答警方的质问，在哪个时间点提出什么样的证据。”

“只是这样？”

“靖子小姐对目前的男性交友关系说过什么吗？有没有找你商量或是告诉过你最近的经历？”

“还能有什么理由？要是隐瞒自己缺少不在场证明，那倒是可疑，追究充足且确定的不在场证明未免太奇怪了。”

“这个……”杉村园子歪着头，“虽然到现在我还常和她打电话聊天，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草薙将目光从一脸不满的岸谷身上移开，径自迈开步。这个刑警学弟打从一开始就同情花冈母女，向他征求客观意见简直就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