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料亭的小伙计 第1节

真过分！修平心想，但并未反驳。赖子有些专制，可作为一个经营者，她仍令修平心存尊敬。

“今天怎么样？”泰治拿起一个刚洗完的杯子，打开一瓶一升装的清酒。

“不要找理由，这些歪理对我们做餐饮的人没用。”

“和往常一样，冈部先生来了。”

“客人一般都在六点以后来，应该看不到洒水的情景。”修平话音刚落，老板娘就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藏起来了。”

他才十七岁，去年还在上高中，但始终无法习惯学校生活，就退学了。这样说其实只是好听，实际上他是跟不上课程进度，学习遇到了困难。他本不想上高中，但父母无论如何想让他混个高中文凭，他勉强从命，最终还是无法忍耐。

“在哪里？”

修平从没想过按照上高中、上大学、进公司的人生步骤走下去，他想象不出会从事什么工作。进高中后，他依然没有摆脱困惑。

“买了。”

“哦，那个自称美食家的味痴啊。”泰治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满脸通红，大概已在别的地方喝过一次。

“这又不是洗车。洒水是为了不起尘土。要是料亭前湿漉漉的，会给客人添麻烦。还有一点，”赖子又补充道，“来人形町一带料亭的客人都注重情趣。他们最喜欢看见习的小伙计拿水桶洒水。要是一个人穿着牛仔裤拿水管子洒水，就完全没有情趣了。”

喝完，泰治放下杯子，说句“谢了”，便走了出去。

下午四点在料亭前洒水是修平的职责。他穿着白罩衫，用勺子舀起桶里的水往地上洒。一开始他觉得“水管就在旁边，用软皮管洒水就行了”，并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料亭老板娘赖子，赖子却皱起眉头把他训斥了一顿，说他真糊涂。

“真是的，给我增加负担。”修平噘着嘴，去拿泰治用过的杯子。

当父母问他不上高中要做什么时，他当即回答想做厨师。理由很简单，他家旁边有家寿司店，主厨工作时的神气模样吸引了他。

“喂，那个东西，你给我买了吧？”泰治问道，仿佛害怕周围的人听见。

父亲通过关系找到松矢料亭雇用了他。父母也能理解他的选择，现在经济不景气，考大学、进公司的路子也不稳定了。

修平洒完水时，一个男人从料亭里走了出来，是赖子的丈夫、松矢料亭的老板泰治。泰治穿着夏威夷衫和白色短裤，戴着墨镜和金项链。他觉得这样潇洒，但修平不以为然。这副形象就像低成本电影里的流氓。

修平整理完厨具，正要离开厨房时，泰治走了进来。他的衣服和傍晚出去时一样，看来他一直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