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草薙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自己也差不多该出发了，他心想。和汤川约好了四点半在学校见面，此刻他却感觉心情有些沉重。如果可能，他不想见到汤川，因为汤川此番势必会得出他最不希望听到的结论。然而作为负责此案的刑警，却又必须去亲耳聆听汤川要说的话。此外，在内心深处，他也希望能了结此刻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情。

猪饲事务所位于距离惠比寿站徒步五分钟的地方，占据了六层建筑的整四层。前台坐着一名看样子二十出头的女子，身穿灰色西装。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今天来向您请教的事，您再清楚不过了，不，也许应该说只有您才知道更贴切些。”

草薙问绫音是否认识津久井润子时，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一点令他极为在意，因为她绝不可能不认识。

猪饲苦笑道：“没关系。我可不敢打探任何情报，也没那个闲工夫。再说真柴的公司也终于从一时的混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我就是期盼案件能顺利解决。您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通过之前的往来，我想您应该也了解了，我对真柴的私生活并不怎么了解。”他看了看表，意思是让草薙有话快说。

津久井润子那本名叫《雪人摔倒了》的绘本里出现的挂毯图案，与绫音制作的挂毯图案完全一样。挂毯设计者是绫音，她并未参考过其他作品，拼布艺术家三田绫音从来只制作原创作品。可见，津久井润子应该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绫音的作品。

草薙微微笑了笑，把记事本放回胸前口袋里。“等到能告诉您的时候我会告诉您的。在您百忙之中前来打扰，实在万分抱歉。”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向房门，又扭头说道，“今天的事还请您务必保密，也不要对绫音女士说起。”

听到这个问题，猪饲一脸惊诧地皱起了眉头。“这事和案件有什么联系吗？”

猪饲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警方是在怀疑她吗？”

“请叙述一下当时派对上的情况。首先，请问他们是怎样认识的？”

“不，我们绝无此意。总之拜托您了。”为了避免被他再次叫住，草薙赶忙离开了房间。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进展，不过我们确实查明了一些新的情况。遗憾的是，目前还不能把详细情况告诉您。”

然而仅就草薙掌握的情况来看，那幅挂毯并未被收录在绫音的作品集里，如果曾看到过它，就只可能是在个展的会场上了，但那种展览是不允许拍照的，如果没有照片，很难想象能够画得像绘本上的那样分毫不差。

十五分钟后，猪饲才在草薙面前现身，不过他没有半句道歉的话，只是点头说了句“您好”。或许是怪草薙不该来打扰他工作吧。“案件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倒没听绫音女士说起什么啊。”猪饲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道。

由此可以推断，津久井润子曾在私底下见过那幅挂毯。当然，她与绫音之间也理应不只一面之缘。绫音为什么要撒谎呢？她为什么要回答说不认识津久井润子？她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隐瞒已逝的丈夫是她朋友的前男友这一点吗？

事先已经预约过，但草薙还是被带到了会客室里等候。说是会客室，其实不过是一间放了一张小桌子和几把钢管椅的小房间。除此之外还有好几间这样的房间，从这一点来看，这里的律师似乎不止一个。草薙也终于明白猪饲能够帮真柴义孝打理公司的原因了。

“又是这事？”猪饲表现出意想不到的样子。

走出大楼，来到人行道上，草薙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有关真柴义孝先生与绫音女士相遇的事，您当时应该也在场。上次您是这样说的。”

听猪饲刚才所说，当时并非绫音主动接近真柴义孝，他们俩在那个派对上相遇应该完全是机缘巧合。

猪饲一脸意外地问道：“只有我才知道？有这样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