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节

说着他展开了账单。直贵看了上面的数字，心里冷了下来。

虽然是关心他的口气，但直贵听出了别的意思，特别是校长，好像希望他离开这所学校似的。也许是担心事情传出去有损学校的名声，或是作为学校怎样对待杀人犯的弟弟的问题不好处理。

“我告诉你，这可是扣除了押金的金额。这么多钱，一下子准备不出来吧？”

主要是梅村老师提问，内容大体上是今后打算怎么办。直贵不大明白他的意思，重新询问了几次才知道了他们的真实意思。他们在意的是直贵今后还能不能继续上学。直贵的身边没有亲人，不得不去工作。如果打工的话，这个学校没有学时制度，要想得到毕业证书只能转学。总之，他想像以前那样继续上学的话比较困难。

直贵无言以对。一说到刚志的事，他就没法说了。他不说话，心里却想着，哥哥犯罪的话，弟弟就必须从公寓里搬走吗？

“不，那只是个原则。有特殊情况的话可以特别许可嘛。”校长面无表情，像是没办法似的说道。

“首先是房租，交不了吧？到现在，有三个月没交了。我们也不是不通人情，你还是学生，不要求你一下子交清，但先把房子还给我们吧。”房地产公司的人口气很温柔，可话里藏着话。

“我会想办法。放学以后去打工也行。”说到这儿，直贵看了一下校长，“除了暑假和寒假，其他时间不能打工……是吗？”

“我交，我会交房租，包括欠你们的。我会去打工挣。”

“什么时候搬出去？那还没有确定呢。”

不久后的一天，直贵从学校回来，正在煮方便面的时候，负责管理公寓的房地产公司的人来了，那是个鼻子底下留着胡子的胖男人。他说的事对直贵来说过于突然：“请问打算什么时候从公寓搬出去？”

直贵感到困惑，这样答道。那个人却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

三位老师都点着头。

“欸？不过，是要搬走吧？”

“武岛要是这么想就太好了，学费的事我去跟管总务的人说说看。不过问题是今后怎么生活呀？”

听了直贵的话，房地产公司的人像是有些烦了。

哥哥，听到这个词，教师们表现出微妙的反应。年级主任和校长像听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一样把目光转向一旁。梅村老师则凝视着直贵点了点头。

“说起来简单，真交得起？已经累积了这么多。”

“我不会退学的。”直贵坚定地说道，“不管怎样，也要从这所学校毕业，哥哥好不容易才让我读到现在。”

“大学就放弃了。”直贵清楚地答道，也有彻底打消自己幻想的意思，“先放弃，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然后再考虑。”

“不，没考虑过。为什么要我搬走呢？”

“现在这样的情况，可不是准备升学考试的状态……”梅村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低。

“为什么？你哥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吗？”

梅村老师又问了个问题：是否继续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