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5节
“嗯,你可能感到压力了,就是我,坦率说也感到压力。因为我跟家里说过有男朋友的事,可一次也没带回家过。”朝美开始用叉子前端切着剩下的巧克力蛋糕。
直贵有需要决断的事情,就是要不要跟她说刚志的事。和对“BJ”老板说的一样,他对她也说过自己是独子。
如果说了她会怎样呢?她可能会原谅他撒谎的事,但以后的交往会如何呢?直贵觉得,她可能会理解,因为她也是喜欢正直,厌恶歧视的。
可是,直贵想,不要以为朝美理解了,她父母也会理解。不会的,越是社会地位高的人,对女儿选择的伴侣越是神经敏感。要是知道对方有个服刑的哥哥,犯的是盗窃杀人罪,是怎么也不会认可两人的关系的。
朝美也许还会接受,没准会说:“我从家里出来,跟父母断绝关系。”但他觉得不能那样做。
“什么都没有,什么意思?直贵没有亲属,不是直贵的责任啊!没有家,也不是直贵不好。没有亲属,没有家,没有可依赖的人,可直贵靠自己活着啊。不仅如此,还自己上了大学。这样的人谁会瞧不起?要真是那样,我会瞧不起我父母的,跟他们断绝关系。”
直贵看到朝美气势汹汹的样子,苦笑着:“也许不会被瞧不起,但会不赞同我们交往。”
“为什么会那样呢?”
“不是说要门当户对吗?大人们不都是在意那些吗?”
“什么门当户对的,直贵无依无靠,我有稍微有点儿小钱的父母,是说这个不相称?无聊!我跟直贵两人是否相称才是最重要的。”
他深深了解歧视与偏见的危害,知道如果按现在这么下去,自己是不会得到幸福人生的。要想得到,必须有某种力量。不管是什么力量,出类拔萃的才能也好,或是财力也好。
中条家具备那种财力,如果放弃它,只会给朝美带来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如果隐瞒刚志的事呢?
对朝美也必须撒谎,直贵想。不能对她说实话,然后拜托她不告诉父母,因为不想把她变成从犯,而且她也不会同意那样做吧。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不知道失去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可怕的一种情景。
不能说哥哥的事,必须隐瞒一生!直贵在心里逐渐坚定了起来。
“那倒是。”直贵眼睛朝下看着。
朝美父亲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型医疗仪器公司的董事,在田园调布有从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房子,在镰仓还有别墅,绝不是“稍微有点儿小钱”那样的生活水平。
“好吧,要是直贵怎么都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了。”
朝美用小勺在咖啡杯中搅动着,发出陶器与金属的碰撞声。
“我觉得是不能逃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