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妻子和女儿已死，儿子昏迷不醒，我是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想到这里，我终于发现，我并不是因为这起事件失去了家人，而是家人早就离我远去，去了一个我伸手也不可及的地方。而且导致这种状况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虽然事件发生后，我流了无数次眼泪，但也许我根本没有资格流泪。

负责侦办这起案子的刑警在归还萌绘的遗物时曾经这么说，从他说话的语气判断，他们似乎打算放弃追查自杀动机。警察很忙，没有时间浪费在因为嫌犯死亡而不予起诉的事件上。

谦人最近已经能够有表情，但当时完全没有表情。他就像假人模特儿般面无表情地写下这句话。

“也许有难以向他人启齿的烦恼。”

（我知道电影，不知道你。）

警方也多方调查了萌绘自杀的理由，尤其针对她学校相关的人员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因为当初中生和高中生自杀时，首先会怀疑是否遭到欺凌，但在学校方面调查后，并没有发现欺凌的迹象。警方调查了萌绘的手机，也没有发现任何可能会导致她自杀的线索。

“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萌绘的事？”

“你是谦人。甘粕谦人，这么写。”

“请你谈谈我的妻子。”

我在事先准备的便条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出示在他面前。他注视了很久之后，用电脑写下了第二句话。

我知道对那些人来说，我的行为给他们造成了困扰。因为我一旦找到他们，就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有时候甚至会和他们聊将近两个小时，但从来没有人对我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哈哈哈，”我只能干笑，“你果然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那由佳子这个名字呢？还有萌绘呢？你知不知道？”

我想要了解由佳子、萌绘和谦人。妻子、女儿和儿子到底是怎样的人？我重要的家人到底走过了怎样的人生？

谦人的回答是（不知道）。

烦恼再三，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要找回我的家人。虽然我再也无法和他们共同生活，却可以找回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日子。

“那学校的事呢？同学或是老师，不管是谁都没关系，你记得谁的名字吗？”

（你是谁？）

我决定各方打听我的家人。我拿起通信簿四处打电话，一旦找到和由佳子熟识的朋友，就去和对方见面；我也曾经去萌绘的高中，在大门外一直等到舞蹈社的练习结束，以便向社团成员打听萌绘的情况。在谦人参加的足球队，我逢人就打听谁和谦人最要好，最后得知是守门员川上，当然也去找了川上，向他打听了谦人。

虽然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能够和儿子对话了，我却感到难过不已，但现在不是叹息的时候。谦人一定更痛苦。

但是，对我来说，这才是起点。我当然想知道萌绘自杀的原因，但也想了解由佳子和谦人。

“我是爸爸，是你的父亲，我叫甘粕才生，拍电影的，你知道电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