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一直还记着你。”李向南说。
“你看见那两根杆子没有?”李向南指着河对面说道,河对面在几户绿树遮掩的农舍旁边有两根锈了的铁管子竖在那儿,中间拉着绳子,是用来晾衣服的,“我五岁时这两根铁杆子就竖在那里,还爬过它们。二十多年了还在,只是觉得不像过去高了。”
“离开了完善社会,完善不了自己。”
“我不关心。”
“那可不一定。可能你完善不了社会,我却能完善自己。”她见李向南还要张嘴说什么,便又添了一句,“又是你那十几年前的观点:离开了为理想社会的奋斗,谈不上个人理想。”
“你关心这些吗?”他问。
说到“过去”,她反唇相讥的声音迟疑了,她和他的目光相视了一下。
“我这样生活有更多的自我选择,有更多的自由,更能体现人的存在。”
“我听说了,写信找过你。你没回信。后来呢?”
“是你的人生哲学?”
“先是调到东北,后又调到山西。”
“我的哲学大概还要加一句:自我完善。”
“你是来变革的,是吧?”
“你还记得过去吗?”李向南坐下来问。
“是。当然也有变化,村里的房子比过去好多了。”
她看了看他,垂下眼漫不经心地弹了两下琵琶。
“你嫌中国变化太慢?”
“你离开内蒙后到哪儿了?”
“有点像宗教。”
“没什么可写的。”她的口气很冷淡,表明这个问题不容再问下去。
“谁没宗教?英雄要永垂青史,文学家要留芳百世,哪个不是宗教?你不是要完善社会吗?你完善你的社会,我完善我的自己。”
李向南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