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美丽诱惑
天井胡同的血案现场被警方封锁,刑警、法医、技术人员勘查现场。死者为男性,头南脚北,侧卧在铁东区南纬路的天井胡同的冰沟内,由于昨夜降了场清雪,死者身上结层融化雪花后的薄冰,身高近一米九,光头,棉衣棉裤外罩着迷彩服,脚穿旧警用皮棉鞋,当地人称为“警勾”那种……法医初步检验、鉴定:男子为26至30岁之间,体格健壮。死者头部右耳处有一明显洞创,显然是枪弹射入而致,洞创为猎枪子弹击发形成,现场发现一枚赭石色塑料弹壳,型号为10号。从尸体现状综合分析判断,死亡时间应为昨晚10点左右。
识别尸体进行了一个上午,结果是无人认得,死者身上竟无一件可证明身份的东西。天井胡同附近百名居民到现场,竟没一人认识他。寻找尸源的范围扩大到全市范围内……无名无证,使刑侦人员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别,挺故事的。”她不想让这场连自己都没看够的戏停演封杀,思想没经过什么激烈斗争,便决定让下午这段时光内容精彩丰富。此刻说她好奇也好,恶作剧也好,总之她不准备把游戏停下来,她问:“戏弄一下红色富康怎么样?”
司机望了一眼她,觉得她很小孩,被人盯梢不去想办法逃脱,却稚气地要耍一耍。
“我付车费的。”她见司机反应不积极,补上一句。
“你误会了,与车费无关。”司机接下去表态,听她指挥,让他如何做,他就如何做。
“知道桥头监狱吧?”
柏小燕将信将疑地转过身,透过车后窗望去。
“红色富康。”司机说。
“香车宝马后边是有辆富康。”柏小燕总算看到红色富康,仍然怀疑的士司机的判断,“是否巧合,我们同去一个方向。”
“从世纪花园出来它就跟着我们,转了三道街,它还跟着。”司机为证明他的正确,竟例举了自己一次不光彩的行动,“半月前有人雇我车跟踪辆跑车,一直跟踪到宾馆,那个漂亮女人下车……”
男人雇出租车盯梢女人,影视剧中多是因为情事,一方怀疑另一方不忠或有外遇,跟踪……她想到这儿,转身望望,香车宝马不见了,一辆流线型的外国产的轿车跟上来,她不认得是什么牌子的车,目光涉过豪华轿车,看见了红色富康。这回她有点相信司机的话了,一下便想到生活中最最重要的事:我和邢怀良的事被那个女人发觉了吗?她自己或雇什么私人侦探调查?
“太熟悉了。”
“朝那开。”她说。心想:看你还跟不?
出租车驶向长岭市很有名的监狱,它是全省惟一一家关押女犯的监狱,对外称女子模范监狱。黄承剑对它十分熟悉,数不清几次到这提审犯罪嫌疑人,而且也就是朝桥头监狱押送,使女犯冯萧萧在北大桥处逃脱,或者说光天化日之下被劫走,致使警方追踪的重点犯罪嫌疑人至今未落法网。冯萧萧可能是本市未捕获的大毒枭橡皮的姘头,谜底只能在逮住冯萧萧后揭开……此刻,黄承剑跟踪柏小燕到达北大桥下,这座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投几千万元修建的大桥,曾是长岭市人的骄傲,成为标志性建筑。他缺乏桥梁建筑方面知识,什么斜拉、拱式统统不懂,只直观它十分宏伟、高大。某年某月在宏伟高大的某处,他给犯罪嫌疑人一个逃脱的机会……他为此受到处分,降职,调离刑警队,待岗学习3个月,然后下派基层派出所煅炼一年。他没去基层派出所报到,学习不到两周,便主动辞职,离开警界。因而,他把北大桥看作是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那年他驶上桥和驶下桥的1.7公里的桥身时,便决定了他走向另一种生活,一种全新的或是与原有生活背道而驰的生活。一个人让他在几年、十几年的生活轨道猛然刹车、调头,或多或少产生遗憾、怀恋旧日的生活,每每经过北大桥,他不免心中油然升起落寞感,正像这座不是因为水而建的桥一样,穿梭桥孔间并非船只舟楫、鱼虾,而是车辆、各色人等。现在从他空荡如荒原的心房间,掠过的也并非草浪、百灵鸟鸣唱的声音,而是孤独蚂蚁鸟的痛悼死去伴侣的哀鸣,这种感觉似乎由来已久,特别是那个林楚姑娘骑车从车前经过朝他瞥一眼的刹那间,他强烈感到自己被抛至荒凉孤岛上……富康车开始加速,他像驱赶蚊虫般地轰走纷乱的思绪,紧紧盯上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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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6点钟,长岭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值班室,接到一晨练者的报案:天井胡同有一具男尸……
“你猜我是怎样断定富康跟着我们?”司机问。
她摇了摇头,询求答案的目光看着他。
“假设富康巧合与我们同去一个地方,它有两次,不,三次机会可跟到我们车后或超过去。一次在翠泉路过街天桥,我们身后的车并到另一条线去,富康本该跟上来,它却故意靠下边,让宝马过来……它始终隔着一辆车跟着我们,为了不暴露……”
司机的细致观察,令她折服。确定是有人跟踪,她心慌了一阵,左思右想,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电视剧中让人跟踪是她顶爱看的部分,现在自己莫名其妙,或者说亲临其境地被人跟踪了。
“想甩掉它吗?”司机问,他说他有绝对把握甩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