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过痕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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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一条短信子夜时分发到简爱手机上,她慵懒床间蜷局大腿,手指轻轻抓捏光滑的膝盖,这是一种东北儿童游戏,叫抓猴儿。童谣云:一抓筋,二抓猴,三抓四抓抓老头!她没念道童谣,饶有兴趣地抓着,享受膝盖丝丝痒痒的感觉。她用另一只脚踹下床上的手机,“真烦人,又是短信!”
在椅子上看书的林楚抬眼见简爱没阅读信息而继续做她的趣事——抓猴儿。孩子气十足地抓着,她忽然感到自己膝盖麻酥酥地痒,惬意地笑了,接着看书。是一部美国小说,雷蒙德·卡佛的《你在圣·弗兰西斯科做什么?》——
“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它和一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孩子有关。去年夏天……”林楚又听见“咯咯”两声,又是给简爱发的信息。她说:“简爱……”
“去哪?”她认为羽茜这次不是多嘴多舌。
“和邢总去科尔沁大草原。”
“去大草原?”
羽茜注意到柏小燕的目光,迷惑地看着自己,一寸一寸地细看。她这才明白柏小燕还不知道邢怀良前天就离开长岭外出。
5月1日前一天中午,财务部长羽茜在焦虑中等待某一时刻的到来,有了总经理室沙发上那一次,她身体里便有一股股欲望火般地燃烧。昨夜同肌肤光滑的丈夫做完事的感觉,像刚吃饱饭又被强拉上餐桌,吃得一点滋味都没有。丈夫的皮肤不像男人,整个人软绵绵像条蛆。而没邢怀良那般硬朗、骨感。她抱怨:“你老淌汗,快淹死我了。”丈夫的汗不停地流,心打鼓般地咚咚跳,他喘息道:“男人干这事都出汗。”她差点走嘴说出:邢怀良就不出汗。她怅恨柔软的蛆!她为次日中午计划做的事,提前做了准备,清洗干净丈夫的溢出物,包括汗和涎水。在隐蔽的地方喷洒香水……墙上石英钟一过11点,她的心似乎比时钟秒针跳得还快。在11点25分,她拨通邢怀良的电话,由于激动声音有点喘:“方便吗,我……”邢怀良说他马上动身去科尔沁大草原。她绰起电话时觉得自己被人拥抱、被人抚摸……她仍然努力:“是你自己吗?”对方的声音一下使她空落了,“和她!”
“你想过没,他有老婆,还有先方(前妻)的孩子,你算……”老锁匠用传统的婚姻眼光,排列女儿的位置,姨太、小妾……还是不合乎传统道德的情妇、二奶?
她抬眼碰上父亲忧虑的目光在打量自己。是啊,他的担心也是自己的担心。走到这步田地,陷入泥潭、困境,清楚自己已变得不可救药。日益感到空虚和软弱,哪有勇气挣扎啊!
“小燕,你脑袋里到底想什么?”
“爸,我们已经……就是你常说的手插进磨眼,碾也得碾,不碾也得碾。”她说了真话。
“怎会是这样啊!”他摇动僵硬的脑袋,十分惋惜的样子说:“命吧,模样好的人命不好。”他说的是“红颜薄命”,“应了老辈人的话,好女架不住赖汉缠。”
“羽茜,我去大草原做什么?”柏小燕同她一起走出电梯,她们同一楼层办公,她问。
“邢总那天去科尔沁草原,我以为同你一起去的呢!”羽茜眨着眼,暗示她知道他们的风流绯事。
“羽茜你真无聊!”柏小燕抢白道。
她的办公室紧挨电梯,羽茜还得朝深处走。
她衔恨地望着柏小燕的身影消失,低声谩骂道:“小×!装处女!”
“也不完全是。”她往自己身上揽些过错,以此稀释父亲痛恨邢怀良的浓度。事实也如此,是自己不顾廉耻、不计后果,上了自己不想上的床。
“道儿你自己走吧,”老锁匠没太深责备,丝毫未减的是深深的惋惜,直至今日还惋惜。
那双令她着迷的目光突然降临,红月亮茶吧情不自禁,吻后她感到有一种更强烈的东西——爱,像一只手把自己从阴郁的迷惘中朝外拉,她思考是不是配合他?
整整一个晚上,她在少女成长的这张床上,回想生命中成长的细节,娇嫩的细节生出的枝叶,正被风雨侵袭,瑟瑟地颤抖不停。她企盼笼罩的阴霾快些散去,阳光洒落……她感到一次复活,身体里充斥着对新的季节的渴望。她想:“好在没走得太远、陷得太深。”
柏小燕翌日去开发部,准备从10楼乘电梯回4楼自己的办公室,在电梯上遇到财务部长羽茜,她见到柏小燕很惊讶:“嘿!怎么你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