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祖泽深道:“我说不敢算,说出来索大人您肯定杀了我。索额图说,你只说无妨,我命该如何又怪不得你。我便说,你饶我不死我才敢说。索额图道,老夫饶你不死。我这才说道,刀起索断,大人您名字里头有个索字,您最近可有性命之忧啊!”
明珠忙站了起来,拉过陈廷统坐在自己身边,说:“啊呀呀,原来是廷统呀!我早就听别人说起过,还向你哥打听过你哩!快快请坐!”
明珠听着眼睛都直了,问道:“他如何说?”
陈廷统说:“拜托祖先生看看,也让廷统吃这碗饭心里有个底!我也拿这杆烟管看看。”
明珠半是嗔怪,半是玩笑:“萨穆哈,你如今都是尚书了,还改不了这个性子!”
祖泽深说:“既然硬是要看,祖某就铁口直断了。烟管是最势利的东西,用得着时,浑身火热,用不着时,顷刻冰冷。烟管如此,倒也不妨,反正是个烟管。人若如此,就要不得了!”
萨穆哈正手把烟管吸烟,哈哈一笑,咳嗽几声,说:“我们满人,读书不如你们汉人,肚子里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心直口快!”
陈廷统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浑身冒汗。明珠忙打圆场,问:“祖先生,为何同是拿烟管看相,怎么变出这么多种说法?”
祖泽深说:“富伦大人到哪里去做巡抚我都算准了。您是去山东!”
明珠又指着一位手摇团扇者,刚想开口介绍,祖泽深打断他的话:“明大人,您不妨待会儿再介绍,容在下看完相再说。”
富伦朝祖泽深长揖而拜,道:“我真是服您了。只是这又如何说?”
陈廷统又是请安:“见过科尔昆大人。”
祖泽深道:“烟管原是个孔管,山东是孔圣之乡,您不是去山东又是去哪里呢?”
陈廷统忙起身请安:“廷统见过萨穆哈大人!”
祖泽深诡秘而笑:“其中自有玄机,一两句话说不清。明相国,给您说件有趣的事儿。索额图还没出事的时候,找我看相。看相原是有很多看法的,索额图抽出腰间的刀来,说就拿这刀来看。我听着就跪下了,怕得要命。”
明珠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今日在座各位,好些就是从笔帖式做起的。这位萨穆哈大人,户部尚书,他在顺治爷手上,就是个笔帖式!”
明珠也吓着似的,问:“为何了?”
陈廷统面红耳赤,说:“廷统区区笔帖式,哪值得明大人挂记!”
明珠指着一位客人,介绍道:“廷统说起笔帖式,在座从笔帖式做成大官的还真多!这位科尔昆大人原先就是老夫吏部的七品笔帖式,如今是户部清吏司。”
这时,陈廷统悄悄儿拉了拉高士奇的袖子。高士奇明白他的意思,便说:“祖先生,您给廷统也看看?”
高士奇说话间,向在座各位大人点头致意。他刚才只知道屋子里坐满了客人,眼睛里却是茫然一片。直等到给明珠请安完了,才看得见别的人。果然看见祖泽深也在这儿,其他的也都是老熟人,相互点头致意。这时,两位丫鬟低头进来,给高士奇和陈廷统打扇子。陈廷统这才看见,每位大人身后都有位扇扇的丫鬟。
祖泽深打量一下陈廷统,说:“还是不看了吧。”
高士奇也笑道:“萨穆哈大人性子就是好,用不着别人去琢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