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科尔昆从袋里抓出几枚制钱，道：“萨穆哈大人，您看这新钱，可逗人喜欢啦！”

科尔昆却说：“我就不看了。你把进呈的样钱准备好，只等明相国、萨穆哈大人他们回京，我就得送去。”

伙计说：“三千六百斤。”

刘元进来说：“回科大人，样钱都准备好了，已放在科大人轿子里了。”

苏如斋努努嘴，伙计打开马车上的箱子，满满装的都是新铸铜钱。苏如斋问：“多少？”

科尔昆笑笑，放下茶盅，说：“好，本官这就告辞了！”

向忠出门半日，苏如斋才知道叫喊伙计：“快把人头拿出去扔了！这个姓向的，手段真叫狠呀！”

苏如斋甚是得意，道：“朝廷里头那些当官的也在算账，皇帝老子也在算账，他们不知道我苏如斋也在算账！”

向忠正在巡视役匠们铸钱，刘元过来说科尔昆大人来了。向忠忙跑去钱厂客堂，恭恭敬敬地请了安，吩咐快快上茶。科尔昆喝着茶说：“这次鼓铸重钱，事关百姓生计，朝廷安危，不可小视！你虽然只是个炉头，可宝泉局四个厂，炉头一百，我把这些都给你管着。你可要多多尽力，不许偷懒。”

伙计奉承道：“银子变成铜钱，铜钱又变成银子。这么变来变去，您可发大财了。东家，您的账可算得精啊！”

向忠点头道：“小的谨记科大人吩咐！多谢科大人栽培！”

伙计回道：“我们小心着哪，没人看见。”

往朝中大员家送样钱，早已是宝泉局陋规。平日铸了新钱，都是先送样钱给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再把新钱往民间发放。这回情势急迫，大员们都扈从皇上去了盛京，就先把新钱发往民间，样钱过后再送。

京城西四牌楼外有家钱庄，叫全义利记，老板唤作苏如斋，干的便是毁钱鬻铜的营生。这日黑夜，有三辆马车在全义利记钱庄前停下，门左走车马的侧门轻轻开启。马车悄悄儿进去，侧门马上关闭。苏如斋从游廊处走过来，轻声问道：“没人看见吗？”

过了几日，皇上还京。当日夜里，科尔昆便上萨穆哈府上拜见，送上样钱。

不几日，萨穆哈便将新母钱进呈御览，皇上细细看过，准了。飞马传旨宝泉局，新铸铜钱很快上市了。但新钱才在市面上现身，旋即不见了踪影。原来全都叫奸人搜罗走了。

苏如斋接过铜钱，两眼放光，笑道：“好啊，朝廷真是替我们百姓着想啊！我原先毁钱千文，得铜八斤十二两，现在我毁新钱千文，可得铜十斤！比原先多赚了三钱银子！一两银子收进来的铜钱，可足足赚上六钱银子啊！”

科尔昆笑道：“不必客气，大伙儿服你，你就多受累吧。样钱都出来了吗？”

伙计跟着苏如斋进了账房，悄声儿道：“东家，今日拉回来的便是朝廷铸的新钱，一文重一钱二分五厘！”伙计说罢，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来。

向忠道：“样钱都铸好了，请科大人过目。”

苏如斋点头道：“好，入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