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阚祯兆理也不理,走向自家马车。杨文启赶上去,扶着马车道:“阚公,制台大人碍着情面,有些话不好同您直说。阚公,衙门里的事,您就装聋作哑吧。”
陈廷敬哈哈大笑,说:“那字本来就不是他写的,是阚祯兆写的。”
阚祯兆说:“我是百姓一个,并不想过问衙门里的事。”
珍儿说:“我在您背后一直看着制台大人,他的脸阴一阵阳一阵。您在大观楼看他写的字,我瞧他大气都不敢出。等您夸他字写得好,他才松了口气。后来您说他的字很像阚祯兆的字,他又紧张了。”
王继文说:“这种大话阚公就不要说了。您家生意做得那么大,就挑不出毛病?无事还会生非哩!文启,你送送阚公!”
大顺乐了,笑道:“这么说,我要是做了大官,我也是想写字就写字,想作画就作画了?”
杨文启应声进来,说:“阚公,您请回吧,我送送您!”
陈廷敬说:“读书人跟读书人,也不一样。”
阚祯兆甩袖起身道:“告辞,不必送了。”
阚祯兆愤然道:“向云鹤的伤根本就不是我们家里人打的,这是栽赃陷害!”
王继文道:“阚公息怒!向云鹤差点儿被您家打死啊!”
王继文说:“阚公呀,向云鹤好好的,被您家家丁强拉进院里去,又被打得半死从您家抬出来,街坊邻居都可作证,难道还能有假?”
阚祯兆星夜造访王继文,一脸怒气,问道:“我阚家犯了什么王法?我儿子做了什么恶事?”
阚祯兆说:“制台大人,向云鹤是你们衙门里去的人打的,我不愿相信这是您的吩咐!”
珍儿说:“王继文也是读书人,他怎么可以请别人写字,自己留名?”
杨文启仍跟着阚祯兆出了巡抚衙门,一路说着好话。到了门外,阚祯兆没好气,说:“不必送了,我找得着家门!”
陈廷敬说:“读书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杨文启道:“阚公不必这么不给面子嘛,你我毕竟共事一场。请吧。”
珍儿吃惊道:“原来老爷一眼就看出来了?”
珍儿说:“我想昨日就是他动了老爷的箱子。”
王继文说:“阚公,这件事我会盘查清楚,但请您一定体谅我的苦心。我也是为您阚家着想。钦差在此,我不把望达弄进来,难道还要钦差亲自过问此案不成?真把望达交到陈廷敬手里,就祸福难测啊!”
陈廷敬道:“你们得留神那位驿丞。照说他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他却假装不知道,大可怀疑。”
阚祯兆怒道:“笑话!我家望达并没有犯法,怕他什么钦差?”
陈廷敬摇头苦笑,仍埋头看着账本。忽听得外头有响动,大顺出去看看,不曾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