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时田妈过来，牵了月媛往里屋去，嘴里笑道：“快跟我回屋去，你一个千金小姐，头一回见着的生人就这么多话！”

淑贤又摇摇头，脸上仍是红云难散。

月媛进去了，李老先生摇头笑道：“老夫膝下就这么个女儿，从小娇纵惯了，养得像个顽皮儿子。她娘去得早，也没人教她女儿家规矩，让两位见笑了。她读书写字倒是有些慧心。”

淑贤低了头，脸上绯红。老夫人又问：“敬儿他知道吗？”

陈敬道：“都是前辈教得好，往后小妹妹的才学肯定不让须眉啊。”

原来月媛背着手，手里正拿着刚写的字。李老先生笑道：“爹这会儿不看，你拿给两位举人哥哥看看。”

陈敬笑道：“你呀，再过二十年吧。”

月媛毕竟怕羞，站在那里抿着嘴儿笑，只是不敢上前。陈敬站起来，说：“我来看看妹妹的字。”

谦吉却道：“爹，我要跟你去赶考！”

陈敬接过月媛的字，直道了不得。张汧凑上去看了，也是赞不绝口。李老先生笑道：“你们快别夸她，不然她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这女儿自小不肯缠足，你要她学针线也死活不肯，只是喜欢读书写字。偏又是个女子，不然也考状元去。”

毕竟时日已经耽搁，转眼就过了正月。这日，陈敬动身赶考去，家人忙着往骡车上搬着箱子、包袱。老夫人没完没了地嘱咐大顺出门小心，少爷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大顺点头不止，口里不停地嗯着。淑贤突然想要呕吐，忙掏手帕捂了嘴。婆婆看见了，喜上眉梢，上前招呼：“怕是有了吧？”

陈敬正在书房里清理书籍，三岁的儿子谦吉跟在后面捣乱。陈敬喊道：“不要乱动，爹才清好哩！”

月媛调皮道：“我长大了学那女驸马，也去考状元，给您老娶个公主回来。”

淑贤稍作犹豫，说：“我去屋里看看吧。”

李老先生佯作生气，骂道：“越发说浑话了！快进去，爹要同你两位大哥说话哩！”

老夫人笑道：“敬儿怎么就缺个心眼呢？他怎么还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