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本恩将她愤怒的目光转向威尔肯和格斯，说：“我不知道林也在这个设施里。是我们出发的时候‘晚安登陆者’独立公司通知我的。监管部门派林来提供额外的安保——”她向我投来一个捉摸不透的眼神，“是林顾问派你来的吧？”
“没有，堂·阿本恩。”米琪说。它在扫描有没有常驻系统的信号活动。既然这个设施是“灰泣”组织建造的，那我就有理由相信这里的中心系统和安全系统都是我见过的，或者至少是兼容的。
幸好我没有傻傻地站在那里，既然她给了我这个台阶，我当然要跟着下了，说道：“我是和林顾问有合约的护卫战士。林顾问在站台上，是她用她的穿梭飞船把我送过来的。”
当威尔肯向前移动的时候，她的装甲也不断通过团队信息流发回视频。她穿过船闸，进入走廊。我注意到周围并没有遭到破坏的迹象，墙壁和地板上只有少数磨损与剐蹭，这些都是正常使用后留下的痕迹。阿本恩、海瑞恩、米琪走在中间，布雷斯和伊吉罗跟在后面，格斯走在最后。我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成了七个部分，用来监视每个人的头盔摄像头，再加上米琪。我也在监听团队信息流和通信频道，不过这些也都是米琪传回来的。阿本恩说：“米琪，你接收到什么信号了吗？”
她们不是在用枪指着她，而是在指着我，只不过我正好站在她身后。威尔肯说：“堂·阿本恩，在我们把整件事弄清楚之前，你最好离那个护卫战士远点儿。这个林顾问究竟在哪里？就藏在设施里吗？这与我们从‘晚安登陆者’独立公司得到的简报并不符合。”
然后米琪就开口说道：“堂·阿本恩，也许‘灰泣’组织在撤离的时候移除了常驻系统的中央核心。他们想减少损失。”
阿本恩本来还处在受惊过度的状态中，但我几乎可以看见她的大脑在迅速恢复正常。她摆正了头，表情变得强硬起来，反驳道：“海瑞恩被抓到哪里去了？是谁抓了她？安保工作是你们的本职工作，可你们并没有做好。”
“可能是这样的吧。”我说。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现在不回答米琪的问题，它很可能转头就会不小心把我出卖给旁边最近的人类。但紧接着我又想到，在“晚安登陆者”独立公司宣布所有权之前，这个地方原本是要被丢弃在这里等待倒塌，或者在大气层中燃烧殆尽的。于是我补充了一句，“也许‘灰泣’组织在撤离的时候移除了常驻系统的中央核心。他们想减少损失。”要让这么复杂的一个设施正常运转，他们肯定在安全系统和中心系统上花了一大笔钱。我不知道“灰泣”会怎么做，不过我所属的那个公司肯定不会把这么大一笔钱扔在这里不管。
威尔肯的立场没有动摇，说道：“在开始寻找她之前，我必须搞清楚为什么这个护卫战士会在这里。这是个合理的问题。”
然后米琪开口道：“堂·阿本恩，海瑞恩失踪了，她的信息流和通信频道都没有任何回复。”
队员们咯咯地笑了起来，米琪也在团队信息流里发了一个表情符号。呵呵，真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团队呢，一点儿都不担心。威尔肯和格斯则忽略了这段小插曲。
啊哦，这可不妙。他们不是我的人类客户，所以我也没有清点过人数。我查看了一下海瑞恩的频道，感觉阿本恩、威尔肯、格斯、布雷斯和伊吉罗都挤进来了，大家都在呼唤她。她的信息流仍然在线，不过没有活动迹象。这就意味着她还活着，但是失去了意识。我的扫描范围有限，什么都没发现，米琪也一样。
“天气不太好，”维博尔在通信频道上评论说，“小心下雨，要收衣服哦。”
在穿梭飞船的通信频道里，我听到维博尔骂了一句什么，凯达让她闭嘴，只管听着。
我想知道阿特藏在我脑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这么蠢。也许吧，不过如果真的遇上这种情况的话，阿特很可能会出言讽刺我的。
米琪在信息流里发消息对阿本恩说：“求你了，堂·阿本恩，林是我的朋友。请你告诉她们你知道林在这里。”
“也许他们觉得启用摄像头的话会让系统看见自己有多孤单，对吗？林，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米琪说。
我还以为阿本恩绝对不可能会听这个宠物机器人所说的话（当然了，她的宠物机器人对事实真相也就是一知半解而已，它恳求的话里并没有说清楚林顾问和护卫战士其实是同一个人，所以它的话也谈不上有什么价值）。
这地方到处都是安保摄像头，只不过没有启用。米琪是对的，这里除了死气沉沉的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设施内的信息流没有任何活动迹象，虽然电灯和周围环境都还有电。
伊吉罗拉取了一份信号干扰的样本到他的信息流里进行研究，然后说道：“没错，这里的屏蔽是比较严重的，可能是由于大气造成的干扰。”就好像是听到有人叫它一样，一阵突如其来的信号静电干扰，遮挡了信息流长达1.3秒钟。
阿本恩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在公共频道里，米琪重播了我来之前最后几秒钟的画面。将图像分帧拆解之后，我看到一个快速移动的阴影从生物吊舱主通道的走廊里袭来。在米琪按下舱门紧急关闭键的时候，它只是一个出现在传感器中的幽灵。米琪立刻转身向通往中央设施的走廊跑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它只拍到了海瑞恩被拖走时，身穿那件防护服上指示灯消失的那一幕，然后威尔肯和格斯就朝着她被拖走的方向开火了。事情发生得太快，我觉得威尔肯和格斯并没有意识到敌人已经抓走了海瑞恩。
“有道理。”海瑞恩在她的通信频道里戳了戳，然后补充说，“好像有干扰，还是屏蔽？我接收不到站台的消息了，但还是能听到穿梭飞船频道里凯达和维博尔的声音。”
当人类们观看团队信息流里的视频时，伊吉罗看起来很不舒服，布雷斯轻声咒骂了几句。阿本恩转向格斯和威尔肯说道：“我们得把她找回来。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为什么拿枪指着我？”
这他妈的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