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领事抵制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再一次擦嘴边的汗水。他的声音很平静。“树上有没有我们中的某个人？”
“为什么这些人来这儿？”拉米亚问，“他们想干啥？”即使距离半公里之遥，这群暴徒不顾一切的决心还是让人心惊胆战。不过，军部海兵的黑色身影就在周界线内巡逻。领事意识到，在铁丝网、密蔽场以及海兵中间有一小条湿冷的土地，那肯定是地雷区，或者是死光区，或者两者都是。
卡萨德仍旧沉默着。过了一分多钟。河水和游船索具的低柔声音似乎突然间变得异常响亮。最后，卡萨德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有。”
卡萨德眼里带着谁见谁遭殃的眼神，起先他看着圣徒，接着朝领事看去，他慢慢点了点头。
索尔・温特伯站在飞船里，护着他的孩子，不让她被细雨淋到，也不让她的哭闹声打搅到大伙的谈话。他指着前面说道：“有人来了。”
“树上有人？”
“嘿，还是会有一个人留下的，”马丁・塞利纳斯指向南方河外的一座矮山，“哭泣的威廉老王，上帝让你的罪孽灵魂长眠于此。”透过细雨和渐黑的夜幕，正好可以看见哀王比利那张雕刻出来的脸。“赫兄啊，我曾认得他！”醉醺醺的诗人说道，“他是个满肚子笑话的家伙。其实一个也不好笑。赫兄啊，他是头笨驴。”<a id="jiaozhu-46-1" href="#jiaozhu46-1"><sup>[46]</sup></a>
头又点了一下。
塞利纳斯转头看着索尔・温特伯。“你是名学者。伯劳神话中，有没有提到这东西会变形？”
远离火热的中午，黄昏的明星，
“没有。”温特伯说。他正在为他的女儿准备奶瓶，婴儿发出轻轻的啜泣声，小手指正乱扭着。
远离山上早晨的健康的气息，
“上校，”海特・马斯蒂恩说，“力场……不管那战衣是什么东西……你在遭遇到驱逐者，遭遇到这个……女人后，还留着那衣服吗？”
在上校尚未回答前，领事就已经心知肚明，航空港周围的窝棚城市和大门口的暴徒是躲不了的；海伯利安的人们随时准备离去。他猜测，每次有飞船降落，大门口肯定会出现这样一阵无声的人流起伏。
领事擦了擦他下嘴唇的汗水。“如果这棵树与光阴冢一样，是逆着时间流的方向移动的，那么，这些受害者都来自我们的未来。”
“他们想要离开。”卡萨德说。
卡萨德默不作声。现在，其他人也在盯着领事看，但似乎只有温特伯明白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以及领事接下来会问什么问题。
“他们想干啥？”拉米亚重复道。
浓荫笼罩下，忧郁的溪谷深处，
卡萨德盯着圣徒瞧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马丁・塞利纳斯的眼睛始终盯着哀王比利阴郁的面容。他嘴里念念有词，轻得几乎听不见：
领事凝视着自己的酒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头猛地抬起来。“上校，你说你看见了伯劳的杀戮之树……钉着被它屠杀的受害者的树。”
那是一辆地面车，车身的迷彩聚合体已经不起作用，还有一辆军事电磁车，用悬浮螺旋桨改修过，以适应海伯利安微弱的磁场。两辆车正横越潮湿的砂砾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