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艘驱逐者突击艇追上了“鱿鱼”,此时,“鱿鱼”也已经抵达了大气层。这些突击艇无疑配备有武器,现在,“鱿鱼”已经进入了它们的射程,不过指挥线路上的某人肯定对这个失控的“鱿鱼”大为好奇。或许大为愤怒。
“能起作用,”卡萨德上校说道,“海伯利安有磁场。只是不强,无法支撑起任何空运设备。”
卡萨德的“鱿鱼”设计得一点也不合乎空气动力学。就像大部分舰舰飞行器<a id="jiaozhu-67-1" href="#jiaozhu67-1"><sup>[67]</sup></a>一样,“鱿鱼”可以将行星大气层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如果冲入重力井冲得太深,那它就在劫难逃了。卡萨德看到了重返大气层后发出的警示红灯,也听到了活跃的无线通信频道的电离信号,他忽然怀疑,开这么个飞船冲入大气层是不是个好主意。
“我想知道,这船是怎么被带到海伯利安上来的?”霍伊特神父喃喃道,“为什么要把一艘悬浮游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呢?你们知道,电磁设备在这世界上不起作用啊。”
好奇心,他知道,可以很容易被长时间的压力所征服,不过他觉得像驱逐者那样半军事半封建的文化,复仇一定是深深包含于其中的。什么事都是平等的,卡萨德没有机会伤害他们更深,也几乎没办法逃跑,看起来费德曼・卡萨德上校就要成为他们解剖架子上的主要候选人了,他这么觉得。
海特・马斯蒂恩说道:“我想,按原先的约定,应该在午餐时间讲述各自的故事。”
卡萨德看着前部显示屏,皱着眉头,松了松安全带,以便看到头顶舱。飞船虽然还在打滚,但程度已经没那么厉害了。那颗行星看起来离得更近了,一个半球填满了他的“头顶”,但无法估计出“鱿鱼”离大气层有多远。他完全不明白荧屏上的数据是什么意思。只能猜测它们轨道速度是多少,还有重返大气层要承受多大的震动。他瞥到一眼“梅里克”的残骸,心里很清楚,离星球表面已非常近了,大概只有五六百公里的样子,而且就处于某种可以让登陆飞船降落的中继轨道上。
“既然我们都到齐了,”他说,“我们继续讲故事吧。”
卡萨德想要抹抹脸上的汗,但是宽松护手的指尖碰到了面罩,他不由皱了皱眉。太累了。妈的,几个小时前他还处于神游状态,而在几个飞船星期前,他差不多就是个死人。
推进器启动了。
“啊,小心肝,”塞利纳斯说道,“这句话你昨晚第二次高潮后也说过。”
“鱿鱼”在抛锚的地方一阵急拉急扯。卡萨德虽然系着安全带,可他还是被弹上弹下。“见鬼!”这是自他问护士小姐飞船去哪儿后第一次开口。他使尽力气伸手向前探去,终于把带着护手的手指插进了控制槽,结果六根触手中,有四根松开了,一根被扯掉,最后一根撕掉了“梅里克”号霸舰的一大块船壳。
“你真是恶心。”布劳恩・拉米亚说。
“鱿鱼”打着滚脱离了船体,录像上显示,有两个穿着太空服的身影没来得及跳到“鱿鱼”上,第三个抓住了拯救卡萨德的天线。卡萨德大体上知道了推进器控制钮在哪,他疯狂地一阵猛按,结果顶灯全部亮了。所有的全息图像暗了下来。“鱿鱼”开始了最狂野的技巧动作,倾斜、翻滚、侧滑,样样本领都拿了出来。他看到那个驱逐者从头顶舱上滚了过去,在前监视器上出现了一小会儿,然后成了船尾监视器上的小点。那家伙在越离越远时,还在朝这里开枪。
“那又怎样?”布劳恩・拉米亚问。她的嘴唇几乎抿成了条细线。
他不知道下面的世界是海伯利安还是嘉登。尽管都没去过,不过他知道嘉登上住的人更多,而且马上就要变成霸主的殖民地了。希望那是嘉登。
“嘿,”诗人站在栏杆边上喊道,“大家伙都到齐啦!”
火炬舰船派出了三艘突击艇。早在船尾摄像器的取景范围外,卡萨德就已经清楚地看见了它们。于是卡萨德按住推进按钮,直到感觉船更快地打着滚,冲向前面那堵巨大的行星之墙,他才松开手。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霍伊特神父眉毛一挑,很明显,他感到非常困惑,看不到这有什么分别。
“好吧,”塞利纳斯说,“那大家继续讲故事吧。此外,在我们跑到伯劳家敲门前,我们也无法保证他不会主动来这儿点我们的名。如果这些临睡前的故事真能够在某些方面帮助我们活下来,那么,我说,大家都赶快来听听吧,不然大家还没听完,就会被我们要访问的流动食品加工机给剁了,切成肉丁了。”
“鱿鱼”继续猛烈翻滚,卡萨德努力保持清醒。各种声音和可视警报吸引着他的注意。他按住推进器开关,觉得启动了。不久又把手松开,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在两个方向上被拉扯,而不是五个方向上一起受力。
领事琢磨了一下。河水带着他们远走高飞,用不了两天。穿过草之海可能得花两天多时间,风向正确的话两天都不用。越过山脉,当然用不了一天时间。“不,”他说,“用不了六天多时间。”
从随机监视器上,他看见那艘火炬舰船越离越远。太好了,他可不怀疑,驱逐者的战舰可以随时把自己干掉,而且如果自己迫近或威胁到它的话,它肯定会这么做。他可不晓得这“鱿鱼”上有没有武器,他甚至怀疑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比杀伤类武器更大的任何火力。但火炬舰船的指挥官绝对不会让一艘失控的运输船靠近自己。他认为驱逐者们已经知道这艘飞船被敌人劫持了。即使现在火炬舰船在一瞬间毁灭自己,他也不会感到惊讶——或许有些失望,但不会惊讶。同时,他还在思考两种情感:好奇心和复仇欲。它们是典型的人类情感,但不知道是不是驱逐者的情感。
马丁・塞利纳斯耸耸肩:“早餐,午餐,谁他妈的在意这个?大家都在一起了。到光阴冢,不是要花上六七天时间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