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立不安

“新血，太可笑了。过去十五年来，这可怕的矮子唯一有新血的时候，就是他刚刚输完血后。他比我还要矮四英寸，父亲，我怎能和一个侏儒出现在大庭广众？”

“我去我的房间接，你休息一下。小睡片刻，你就会感觉好过些。我不骗你，真的，现在你只是情绪有点不稳定。”

一时之间，亨瑞克张大嘴巴无言以对。然后他以嘶哑的声音、半耳语的音量说：“你让他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一个太暴王宫中的重要官员，竟然有令人不快的生理特征？”

“我记得。”

艾妲密西娅冲着父亲皱起鼻子：“没错，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我不喜欢，我也让他知道了。”

“唉，他或许已经死了。谁知道呢？我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你这位可怜、温驯的老爹就是下一个。这是个很糟的时代。他到我们宫廷来过，这点就有蹊跷。”

“他的呼吸有怪味？”

“他说——完全是影片中的台词，父亲。他说：‘哈！好个活泼的小姑娘！这令我更喜欢她了！’便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但他再也不敢对着我呼气。”

“某个可怜的女孩出卖自己的肉体。”

“可是——可是——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哦，真是粗俗！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当众说出这种粗话。”

“那样做对我也没好处。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你可知道他怎么说吗？那使我再也无法忍受，实在是超过一个人忍耐的极限。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心不再委屈自己，即使他有十英尺高也一样。”

她突然向后退了一臂之遥。“为什么有蹊跷呢？你跟他没有牵连，对不对？”

“那不会使他增高一英寸。他有双弓形腿，他们全都一样，而且他的呼吸有股怪味。”

“我？绝对没有。但我们若拒绝跟大汗的宠臣联姻，就等于公开侮辱太暴的大汗，他们也许便会那么想。”

“他是个重要人物，非常重要！”

此时分机突然响起微弱的“嗡嗡”声。亨瑞克吓了一跳，原本紧绞着的双手也松开了。

“哼，事实正是这样，而我绝不会这么做。我宁可去死，我会采取任何手段，一定会。”

他从指缝间透出凄惨的目光：“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可以那样做？”

执政者起身向她张开双臂，他颤抖的嘴唇吐不出一个字。她突然痛哭失声，向他飞扑过去，猛力抓住他。“我不能，爸爸。我不能，别强迫我。”

“他的确有！别忘了我有鼻子！所以当他靠得太近，我就捏起鼻子，然后用力一推。要说他有什么精彩的表现，也就只有那个时刻——他马上跌了个四脚朝天。”她用几根手指比划着，亨瑞克却没看到，他发出一声呻吟，拱起肩膀，用双手掩住了脸。

他则笨拙地轻拍着她。“但你若是不肯，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太暴人如果生气了，他们会赶我下台，把我关起来，甚至可能把我处……”他及时将那个字眼吞回去，“如今是个很不幸的时代，艾妲，非常不幸。维迪莫斯牧主上周被定罪，我相信他已被处决。你还记得他吧，艾妲？半年前他来过王宫。他的身材魁梧，有个圆圆的脑袋，以及一双深陷的眼睛，你刚见到他的时候十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