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低语

“听好，洁西，我很惊讶你会这么问。”他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脸庞，轻轻拍了拍，发现她泪流满面。于是他抓起睡衣袖子，仔细替她擦干眼泪。

躺在床上的他突然住口，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眼睛。

“什么样的公事，利亚？告诉我。”

“因为朱里斯・恩德比……”

“总之，”洁西说，“传闻已经满城飞，这是免不了的。”

“那么，为何偏偏是你？”

“满城飞？”贝莱心头猛然冒出一丝（近似）胜利的快感。又有一块拼图到位了！

贝莱的声音变得强硬了些。“洁西，你当警察的妻子也这么多年了，早该知道命令只有服从，没有商量。”

打从订婚那天起，朱里斯・恩德比这个名字在他俩之间便有着负面含意。想当年在大城行政学院，恩德比是高贝莱两届的学长，私下两人则是好朋友。然而，当贝莱通过了一系列的性向测验和神经分析，准备进入警界工作时，恩德比不但早已当上警察，而且已经调到便衣刑警部门。

他反驳道：“没有任何线索引导你这么猜测，洁西。你在出门前，并未想到他是机器人，对不对？”

贝莱心想：她永远无法了解的。

“没——错，但我脑子里一直……”

她平静下来，但仍微微发颤。

“她们的口气就是那样，她们说，据传有个太空族的机器人进了大城，听说他看起来和人类一模一样，而且他准备和警方合作。她们甚至还笑着问我：‘你家利亚知道这件事吗，洁西？’我也笑着回答：‘你们别傻了。’

“不管是什么公事，你去告诉上级，要他们改派别人。拜托，利亚。”

“当我们到了影音层，我就不由自主想到了你的新搭档。你还记不记得，为了让我看看太空族长什么样，你曾将朱里斯・恩德比在太空城拍的照片带回家？嗯，我不由得想到你的新搭档就是那个模样。这是我冷不防想到的，于是我对自己说：喔，天哪，他一定是在鞋店给人认了出来，而当时利亚和他在一起。然后我赶紧说我头痛，然后我就跑……”

“看看你，”他温柔地说，“真像个小孩子。”

贝莱说：“好了，洁西，别讲了，别讲了。你给我冷静下来，告诉我到底你在怕什么？你并不是怕丹尼尔这个人，刚刚你进家门，还能面对着他，一点也不畏缩。所以……”

“得了吧，洁西，真相究竟如何？”

“好啦，好啦。”他安抚道。

“嗯……好吧，利亚，女生们会在卫生间聊天，你也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就是天南地北闲聊。”

被搂在怀里的她突然肌肉紧绷。“我早就该想到。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朱里斯・恩德比，要他至少这次换个人去赴汤蹈火。你太忠心耿耿了，利亚，简直是……”

女人啊！贝莱暗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