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议员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所提出的对于言论自由的限制，是专门规范政府官员用的？”

“姑且算是我们猜到的吧，议员先生。此外，姑且假设你已经回答过一句‘我当然坚持’。如果你愿意把这句话再说一遍，不再自动添油加醋，我们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假如他只是普通人，只是在私下讨论这个问题，他仍旧可以提出来。”

“今天，大家还亲眼目睹它在运作。”布拉诺市长说。随着崔维兹的口气愈来愈慷慨激昂，她的声音反倒愈来愈平静。

柯代尔似乎丝毫不受对方情绪的影响。“然而，议员先生，在谢顿影像显现之后，你却仍然坚持谢顿计划并不存在？”

“请问你是否相信，布拉诺市长——”崔维兹转过身来，面对着台下一排排的议员。所有的议员似乎不约而同屏住了气息，好像在静待这场对决的结果。“请问你们是否相信，各位议员同仁，其实，我们有理由怀疑谢顿计划根本不存在？”

“我当然坚持。我之所以坚持它并不存在，正是因为预测过于完美……”

“谢顿计划尤其需要保护，如果对它质疑，很可能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你不能褫夺这项特权。你刚才提出的对于言论自由的限制，本身并不具备法律效力。这项提案尚未经过议会表决，市长，何况即使表决通过，我仍有权质疑它的合法性。”

崔维兹叹了一声。“不，我并不坚持这一点。”

“议员先生，你的特权已经被褫夺了。”

“那么你是否准备坚持，哈里・谢顿的影像所传达的讯息，是某人暗中玩出来的把戏？”

“市长，身为议员，我有这样的特权。”

柯代尔又关上记录装置。“议员先生，”他一面摇头，一面说，“你害我要洗掉这段记录。我只是问你，是否仍然坚持那个古怪的信念，你却给我冒出一大堆理由来。让我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

“市长女士，能否允许我指出，你提到的这项原则，用于议会的例子极少，而且都是针对某些特殊议题。像谢顿计划这种没有定论的大题目，向来不受它的规范。”

于是他又问：“然而，议员先生，在谢顿影像显现之后，你却仍然坚持谢顿计划并不存在？”

“正是如此。这并非基地法律的一项新原则，以往的市长，无论属于任何党派，都一直沿袭这项原则。个人私下的观点无足轻重，具有官方身份的人所表达的意见，就会受到重视，因而构成危险。目前，我们还不能对这种行为坐视不顾。”

“你是怎么知道的？自从谢顿影像出现之后，谁也没有机会和我那位已成过去的朋友——康普——讲上一句话。”

“不，我没有理由认为这种把戏是可能的，或是有什么用处。”

“崔维兹议员，你违反了议事程序，我不准你再继续大发谬论。”

“好的。你刚才亲眼目睹谢顿再度显像，难道你认为他的分析——早在五百年前就作出的分析——和今日的实际情况并不十分符合吗？”

“正是因为我们今天还看到它在运作，各位议员先生女士，所以我们看得出来，我们一直被动相信的谢顿计划，根本不可能存在。”

“正好相反，”崔维兹突然精神一振，“它和现状非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