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热闾

林德说：“我很乐意带你们到值得看的地方逛一逛。但你们要知道，这可不是你们心目中的奇观。”他和他们三人说话，目光却固定在铎丝身上。“不会怎么舒服，我建议大家脱掉短衫。”

“你不必记得。”

一名年轻男子从办公室走出来，自我介绍说他叫汉诺・林德。他长得和堤沙佛十分相像，但谢顿心里明白，在他尚未习惯几乎千篇一律的矮小身材、黝黑皮肤、黑色头发，以及浓密的八字胡之前，他无法轻易看出他们的个体差异。

“没问题。”铎丝说完，便脱下她的短衫。

林德压低声音说：“无论他们任何一个走近，你都会发觉他们的味道可不像温室的花朵。”

林德瞥了铎丝一眼，说道：“这样你会比较舒服，夫人，但并非强迫性的。”

“我受得了。”谢顿直率地说，“年轻人，你想要做什么？”

他自己脱掉短衫，塞进他的腰带。堤沙佛也照做不误，谢顿则有样学样。

“已经够亮了……就此地而言。”林德说。他的声音充满抑扬顿挫；他说得很快，但口气有点严厉。“整体照明保持黯淡是基于心理因素，太亮的话，工人会在心中将光转换成热。要是我们把灯光调亮，即使降低温度，抱怨仍会升高。”

“那女的已经满胸是汗，”一名女工吼道，“竟然那样遮掩起来。”

整体的光线相当黯淡，不过机件附近都有充足的照明。谢顿抬起头，望着近乎黑漆漆的环境说：“为何不开亮一点？”

铎丝吼了回去：“我很想脱掉，但我的胸部没法跟你比。”笑声立即转趋友善。

起初，谢顿只注意到电脑与机械装置，包括巨大的输送管、明灭不定的灯光，以及闪烁的萤光幕。

“我名叫阿马瑞尔，雨果・阿马瑞尔。我在全息电视上看过你。”

“当然，但那是因为我们是管理人员，阶级自有其特权。在外面我们无法保持这么强的空调，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领的薪水比我还多。事实上在达尔，它是薪资最高的工作，这正是我们这里找得到工人的唯一原因。即使如此，热闾工还是越来越难找。”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咱们钻进热锅去吧。”

“或许吧，可是又怎么样？”

“这里十分凉爽。”谢顿说。

“我不记得你的名字。”

不料一名年轻男工向前走来，一双深陷的眼睛紧紧盯着谢顿，他的脸孔则活脱是毫无表情的面具。他说：“我认识你，你是那个数学家。”

“夫人，”林德说，“那可不是……”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没关系，我们过得了关。”

他冲过来，一本正经地忙着审视谢顿的面孔。铎丝自然而然站到了谢顿前面，而林德则站到她身前，并且吼道：“退下去，热闾工，注意你的礼貌。”

她的胸罩是白色的，没有衬里，中间有着可观的开口。

谢顿说：“慢着！让我和他说话。怎么一个个都挤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