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希腊群岛
“先生,”尼德接着说,“不妨做个不可能的假设,如果尼摩艇长今天就还您自由,您会接受吗?”
“潜艇上会不会失火了?”我暗自思忖。
我受到了尼德·兰逻辑推理的步步紧逼,而且觉得自己已经被打倒在地。我不知道该寻找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护。
“龚赛伊友,”这个好小伙子平静地说,“龚赛伊友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绝对不关心这个问题。他跟他的主人和他的同伴尼德一样,单身一人,上无父母,下无妻小等着他回家。他要伺候先生,先生怎么想,他就怎么想;先生怎么说,他就怎么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别人不能指望他来构成多数。现在只有两个人参加辩论:一方是先生;另一方是尼德·兰。闲话少说,龚赛伊现在洗耳恭听,准备给你们打分。”
这样看来,这价值数百万的金条是送给了他们。他们在欧洲大陆的哪里?谁又是尼摩艇长的联系人呢?
“龚赛伊友,你是怎么想的?”尼德·兰问道。
第二天,我把这件极大地唤起我好奇心的事告诉了龚赛伊和加拿大人。我的两位伙伴吃惊的程度并不亚于我。
我没有回答。
“很好,阿罗纳克斯先生,这几句话还比较中听。”
“那么,先生,请允许我祝您晚安。”
“尼德兰,”我开口说道,“那么,我就来回答你。你反对我的观点是对的,而且,我的观点和你的想法相比是站不住脚的。不要指望尼摩艇长的善心。最普通的谨慎常识阻止他释放我们。相反,最稳妥的做法是,一有机会,就逃离鹦鹉螺号。”
说完,他就离开了客厅。
显然,应该作出决定,而且我讨厌言不由衷。
“可是,他把这价值数百万的金条送到哪里去了呢?”
“而且,他对今天给您自由的承诺附加一个条件:过期作废。那么,您会接受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吃过午饭,我来到客厅开始工作。一直到下午五点,我都在整理笔记。这时,我觉得极其闷热——也许是因为我本人的情绪所致——不得不脱去了身上的丝质外衣。这种现象难以理解,因为我们不是在低纬度区域。况且,鹦鹉螺号潜在水里,潜艇内的温度理应不会升高。我看了一眼压力表,我们位于海平面以下60英尺的水层,高气温不可能影响到这里。
“我不知道。”我回答说。
我继续工作。但是,气温上升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非常困惑不解。我当时的困惑劲读者可以想象得到。我试图让自己睡觉,但就是不能入睡。于是,我开始寻思在那个潜水员的出现和装满金条的箱子两者之间的联系。接着,我觉得一阵左右晃动、前后颠簸:鹦鹉螺号离开了深水层,在向海面上浮。
“那么,先生,”尼德·兰说道,“既然龚赛伊不存在了,就我们两人之间来展开辩论吧。我已经讲过了,您也听见了。您有什么要回答的吗?”
接着,我听到平台上传来的脚步声。我明白了有人在解小艇,把它放到了海里,小艇碰了一下鹦鹉螺号的侧舷。然后,又寂静如初。
看到龚赛伊如此彻底地把自己当做局外人,我不禁笑了。其实,加拿大人应该为龚赛伊不站出来反对他而感到庆幸。
两个小时以后,传来了同样的声响,又有人来回走动。小艇被吊上了平台,重新被放回原处固定起来。鹦鹉螺号重新又潜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