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钩赌坊 第六章 松花江上

07

光彩已暗淡了的水晶大道，一盏灯光亮起，又是一盏灯光亮起，本已消失在黑暗中的市镇，忽然间就已变得灯火辉煌。

热气腾腾的火锅，温得恰到好处的竹叶青，楚楚笑得很甜：“这酒还是我特地带来的……”

在这种极边苦寒之地，夜色总是来得很快，很突然，刚才还明明未到黄昏，忽然间，夜色就已笼罩大地。

陆小凤却皱起了眉，他知道在里面等着他的，又是酸菜白肉血肠火锅，又是一个古怪的女孩子。

——艰苦的经验，岂非总是能使人生更充足、更丰富？

在这一瞬间，他恨不得也跑到冰河上去等着看那只黑熊。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是时光倒流，让他回到银钩赌坊，重新选择，他还是会毫不考虑，再来一次。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看见一条人影从天长酒楼的屋子后面掠出，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

——冷红儿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坐在冰河上，等着黑熊走过？

夜，夜市。

——在她心目中，这只黑熊象征的是什么？是不是象征着人类那种最原始的欲望？

03

陆小凤觉得很难受，不仅是在为她难受，也在为自己难受。

这一路上他不但吃了不少苦，有几次连小命都差点丢掉。

这种轻功身法，甚至已不在陆小凤之下，这种地方谁有这么高明的轻功？

陆小凤也不例外。

陆小凤又皱起了眉，门已开了，一双带笑的眼睛在门缝里看着他，吃吃地笑道：“你总算还记得回来，我还以为你已死在那个女人的小肚子上了。”

灯光照在冰上，冰上的灯光反照，看来又像是一幢幢水晶宫殿，矗立在一片琉璃世界上，无论谁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都一定会目眩情迷，心动神驰。

楚楚也叹了口气，道：“是的。”

——为什么人类总是要被自己的欲望折磨？

陆小凤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地方假如就在你家的门口，随时都可以走过去，看来也许就不会有这么美了。”

天长酒楼里的灯光从门缝里照出来，还带着一阵阵热乎乎的热气。

——要得到真正的快乐欢愉，岂非总是要先付出艰苦的代价？